杀害9岁女孩潜逃十八载检方补充证据无罪改死缓
发布时间：2016-10-22 10:50 | 来源：法制与新闻网
本刊记者_刘志月 实习记者_何正鑫 通讯员_漆青梦
21年前，湖北省荆州市荆州区弥市镇佑兴村村民肖徳洪将同村一名9岁女孩杀害并抛尸后潜逃；3年前，警方在新疆将肖徳洪抓获，他已造了假身份证，改换了姓名；2年前，因证据瑕疵，肖德洪一审被判无罪。
今年，检方补充证据提出抗诉，此案发回重审，法院判处肖徳洪故意杀人罪成立，处以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日前，肖徳洪承认故意杀人的事实，但以量刑过重为由提出上诉。
落网
1995年7月29日，荆州市荆州区弥市镇佑兴村二组9岁的小女孩小英（化名）失踪了。
两天后，同镇陈湾村村民在村旁的长江堤边发现了小英的尸体。
据目击证人描述，小英的尸体被塞在麻袋里，手脚被布条捆绑，口里塞着红色背心，死状凄惨。
经法医检验鉴定，小英系被他人用棉絮及衣物堵塞上呼吸道导致机械性窒息而死。
与小英同村的村民肖徳洪被公安机关列为嫌疑对象之一。
1995年8月9日，在接受办案人员询问后，肖徳洪外逃，从此杳无音讯，连他父母去世也没有出现。
2013年6月10日，新疆警方根据线索，在新疆察布查尔县将从外做工返回住处的肖徳洪抓获。此时，肖徳洪已经改名“王四平”，隐匿了18年。
“你的‘事’犯了。你是姓肖吧？”警察问。
“嗯。”
被抓时，肖徳洪表情平静。
在随后的调查询问中，肖德洪供述了18年前杀死同村9岁女孩小英并抛尸的经过，并带着侦查人员来到长江边，指认了当年抛尸的现场位置。
肖徳洪说，在逃多年，自己始终担惊受怕，总害怕有警察要抓自己，对警笛声特敏感。
无罪
2014年2月28日，荆州市检察院以肖徳洪涉嫌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
根据检方指控，1995年7月29日，被告人肖徳洪见其女儿小燕（化名）与本村9岁小女孩小英、7岁小男孩小文（化名）在小文家玩耍，顿生歹念，支走小燕和小文后，将小英弄到自家房内，用布条将小英四肢向后捆绑，将一块棉絮塞进小英口中，并用一件红色背心将小英的口鼻勒住，致其窒息死亡，然后将小英尸体装进麻袋，用手扶拖拉机运到长江堤边抛尸于长江。
2014年9月12日，荆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无罪判决。法院认为，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肖徳洪犯故意杀人罪的事实。
消息传来，一片哗然。
“大家都认为是肖徳洪杀了小英，对判他无罪感到很气愤。”当地村民不满情绪溢于言表。
肖徳洪都认罪了，证据也指向他，为何他会被判无罪？
检察机关办案人员说，尽管肖徳洪对杀害小英的主要事实供认不讳，但对杀人动机却有两种不同的说法。
“一种是说因为小英放他拖拉机轮胎的气并辱骂他，他气怒之下才失手杀死了小英，另一种是说他性侵小英后害怕丑事败露而将小英杀害。”检察机关办案人员说，杀人动机的不稳定交代，对肖徳洪故意杀人罪主观故意的认定产生一定影响。
此外，1995年案发后，由于疑犯在逃、没有目击证人等原因，证据上形成“天然瑕疵”。公安机关虽然保存了勘验现场和解剖尸体的相关资料和尸检报告，但是当时没有出具正式勘验笔录及鉴定书，也未冲洗照片，直到2013年肖徳洪被抓获后，技术人员才对该案原始资料进行整理并打印。
“这个案子时间跨度太久，证据标准也存在差异，由于历史原因遗留了一些证据瑕疵。程序不规范，影响了实体。”检察机关办案人员说。
抗诉
一审宣判后，荆州市人民检察院依法提出抗诉，并向湖北省人民检察院移送审查。
2015年2月11日，湖北省人民检察院刑事审判监督处检察官邵振雄、何静到看守所提讯了肖徳洪，随后，又到案发地查看现场。他们沿着肖徳洪的原住址，到抛尸现场、发现尸体的地点、提取DNA检材地点，逐一比对探查。
“尽管离案发已经过去了20年，但到现场看了还是踏实一些。”邵振雄、何静说，“我们要把所有破碎残缺的证据一一还原。”
在实地查看现场，和民警对案情进行了长时间的分析、研讨后，检察官心里有了底。他们从多个方面入手，进一步对证据予以补强：要求新疆警方提供抓获肖徳洪的细节包括审讯情况；查找知情证人取证，调取肖徳洪同监号知情人证言；
复核证人证言，合理排除以前证言中的矛盾之处；制作被害人小英尸体运行方位图；对书证照片中作案工具棉絮等相关物证的来源及取向予以说明。
检察官还找到了当年侦办此案的民警，他对当年的情景记忆犹新：肖徳洪潜逃后不久，公安侦查人员在肖徳洪家中搜查出棉絮上残缺一巴掌大小棉块，并将从小英口腔中提取的棉絮与残缺处比较，形状高度吻合。由于当时保管条件所限，实物均已无法查找，但实物照片均已附卷可以证实，同时随卷的侦查报告中也有记载证实。荆州市荆州公安分局出具了“工作情况说明”，对这些情况进行了说明。
原部分“瑕疵证据”经补强并得到合理解释后，湖北省人民检察院决定支持抗诉。
死缓
2014年4月29日，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开庭审理了此案。
针对争议焦点，检察机关提供了证人证言、有关现场、物证及尸体检验照片、现场勘查笔录、法医学尸体检验鉴定书和物证检验报告等鉴定意见、辨认笔录、公安机关出具的抓获到案经过及被告人的供述及辩解等证据材料，证明肖徳洪的行为构成了故意杀人罪：“那些历经了近18年后保存下来的原始书证和照片、证人证言及侦查人员手迹的主要内容均能相互印证，证明本案的基本事实，不能因为原部分‘瑕疵’证据而否认主要犯罪事实的存在。”
“肖徳洪归案后，在司法机关共有17次笔录，对杀死小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对杀人细节表述自然。即使一审宣告无罪以后，承办人对肖徳洪审讯时，其仍对杀人犯罪的基本事实供认不讳。”
“由于肖徳洪对其杀人动机的不稳定交代，而在对其认定故意杀人罪的主观故意产生一定影响，但不能因为杀人动机不能分辨而错误地放纵犯罪。通过被害人的死亡状态，足以认定肖徳洪作案时手段凶残，主观上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故意明显，应当认定为故意杀人罪。”办案人员如是说。
2015年8月13日，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裁定撤销原判，发回荆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重新审判，荆州市人民检察院再次派员出席庭审。
2016年3月28日，荆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采纳了检察机关的抗诉理由，依法对肖徳洪改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目前，本案仍在上诉过程中。
责任编辑：高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