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阳光,却有个略显男性化的名字——王雷,她是中国海关首个通过世界海关组织认证的国际稽查专家,曾在一个航班里“揪出”4名毒贩,近年参与稽核查企业60多家,查发问题涉及税款达2.4亿元人民币,先后查获走私进口仿水晶产品、线路板等重大案件。仅2018年,王雷所在的广州海关稽查处就核查补税入库9亿元人民币,向缉私部门移交线索52宗,涉及税款2000多万元。

“与时代同行,我遇到的时代,是最好的时代。”王雷这样评价自己的成长道路。

十米通道练就火眼金睛

2003年7月,王雷从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英语系毕业。是选择国门线上的值守,还是高大上的国际会计事务所,抑或是回到北方熟悉的老家?经过深思熟虑,王雷选择了海关。

“当时觉得海关工作很神圣,和国门有关嘛,那种职业的荣誉感是油然而生的”。就这样,22岁的王雷成为广州海关隶属白云机场海关的一名旅检关员。10米长的通道,2米长的查验台,成为她海关生涯的第一个岗位。

空港旅检,是国门一线,每天迎来送往全球各地形形色色的人群,要在通关寥寥数秒内识别出可疑的蛛丝马迹,不仅需要对海关业务的精通,更需要大量经验的积累。

王雷爱思考,不仅虚心向前辈请教,还细心地把大家谈到的旅检走私风险归纳总结在一起,对有代表性的案例反复琢磨研究,厚厚的两本笔记记录着她作为“海关旅检人”的成长过程。

2005年5月,刚参加工作两年的王雷,在对一架飞抵广州的航班旅客进行查验时,先后选出4名旅客进行过机检查,结果全部被查出藏匿毒品。一个人在一个航班里查获4名毒贩,创下了广州海关旅检毒品查缉的纪录,更在全国海关引起关注。“当时我在研习毒品氯氨酮走私案时,发现某特定航线的航班中,单身年轻男性、随身行李简单等条件可能是藏毒风险点,就进行了重点关注。”

关注小细节巧破大要案

2011年,王雷调入广州海关稽查处工作。

稽查工作的核心就是“查”——在海量数据和有限的接触时间内,广泛收集有效信息,快速锁定查缉重点,准确作出研判。

2016年,王雷通过“大数据”风险分析,发现广州某贸易公司的进口化工产品涉嫌低报价格。王雷决定不提前通知企业,直接到现场实施“突击”稽查。

这家公司登记信息过于简单,前期去踩点的同事只知道公司在郊区一处工业区,无法获知确切的办公地址。王雷和她的同事到现场一看,工业区地形复杂,仓库高楼林立,要找到一间小小的公司无异于大海捞针。4小时下来,毫无收获。

王雷不甘心。“化工产品重量大而易碎,应该在低楼层存放；需避光保存的话,存放的地方应该有窗帘遮蔽……”王雷飞速转动大脑,冷静分析。她又绕着园区走了一圈,最终将排查范围缩小到某栋楼一层的一家公司。

当王雷敲开公司大门时,工作人员一脸愕然。公司经办人是一名中年妇女,为了阻挠王雷取证,歇斯底里地哭闹、关电脑、拉电源。面对一度混乱的局面,王雷和她的同事始终保持克制和冷静,一面稳住相关人员的情绪,一面迅速在公司办公电脑中查找原始合同和发票,固定线索,最后成功破获了货值达7700万元人民币,涉嫌偷逃税款550万元的大案。

正是带着这样的勇气和智慧,王雷逐渐成长为稽查业务的行家里手。

体检式稽查促企业合规

跨国公司关联交易的后续管理,一直是海关稽查的难点。2017年,王雷带队前往一家跨国公司进行核查时发现,这家企业的贸易成本明显低于行业平均水平。这家企业是一家全球知名公司,有专门的法务团队和顶尖的会计师事务所作咨询顾问,企业负责人对公司贸易安排信心十足,对王雷提出的质疑不以为然。

这家跨国公司在华投资设立了子公司,在其他国家也设有制造工厂,各工厂生产所需的模具由总部调拨。但总部调拨的方式是“租赁”,即承租方向模具所有者的支付形式是租金,不需支付进口运费,实际运费是由已使用完模具的子公司在出口时负责支付。

“看似很有道理,但又有哪里不对劲。如果每次交易都是出口方负责运费,那么出口免税,这家公司很有可能在全球范围内都规避了进口运费申报。”王雷没有放弃自己的质疑,调阅企业相关协议,从租赁货物完税价格原则和贸易事实出发,坚持企业始终未申报进口运费导致出现贸易成本偏低。

面对王雷给出的充分数据和严谨的思路,以及反复解释海关规定,这家跨国企业心悦诚服,最终上报总部主动调整了其在全球所有工厂的模具运营模式,更规范了企业运作。

“海关稽查不仅仅是查处,更是一种‘体检’手段,我们帮企业检查出问题,推动企业规范经营,确保进出口行为合法合规,也是我们为推动全球贸易便利化作出的一份贡献。”王雷说。

中国海关稽查走向世界

中国海关稽查业务自上世纪90年代初建立,曾经起步于向外国学习取经,近年来,逐步登上世界舞台,贡献着“中国智慧”。

2017年,世界海关组织(WCO)首次决定开展国际稽查专家遴选工作,目的是对欠发达国家的海关进行稽查制度建设,承担对各国海关稽查部门的培训任务,推动世界各国稽查队伍和工作能力的提升。此次考察共有50多个国家发出申请,最终仅有4位关员通过终极考察。王雷就是其中之一。

2018年11月,王雷受邀前往斯里兰卡承担培训授课任务,这是中国海关专家首次在国外担任世界海关组织后续稽查领域培训教师。在一周的培训时间里,王雷为斯里兰卡海关的43名中高级关员讲授了世界海关组织的稽查工作指南,通过课堂模拟练习和案例分享提升了斯里兰卡海关关员们的实操技能。“没想到世界海关组织的中国稽查专家这么年轻,而且随和可爱。我们不仅学习了海关稽查业务,对中国也有了更多了解,感觉更亲切了!”热情的斯里兰卡关员,每堂课前都为王雷冲好一杯红茶。

“是我们国家发展强大了,才让我们有了走向世界、引领世界的机会；也正是中国海关稽查工作在保障国家税收,查处走私违法,促进企业守法经营,推动国际贸易安全与便利等方面发挥着更加积极的作用,为我提供了学习积淀的氛围,让我走上世界讲台充满了底气和信心。”王雷微笑着告诉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