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日17时30分,河北省秦皇岛市海港区广电中心公交站,下班后的市民正在有序候车。

司明(化名)也是其中一员。他环顾四周,如今几乎找不到吸烟的人了。而此前,每次候车时,司明总是会被周围的吸烟人士感染,自己也抽上一根烟打发候车时间。

这是秦皇岛市正式实施控烟令的第二天。发生变化的不止公交车站,还有秦皇岛市的沙滩和海滨浴场。

自8月1日起,《秦皇岛市控制吸烟办法》(以下简称《办法》)正式实施。根据《办法》规定,秦皇岛市室内公共场所、公共交通工具、海滨浴场、沙滩等场所将全面控烟。由此,秦皇岛市成为目前国内唯一的车站站台和沙滩浴场全面禁烟的城市。

“将沙滩、海滨浴场纳入禁烟范围是创新之举,具有标杆作用。”曾任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控烟办公室主任的姜垣对记者说,秦皇岛作为地级市,此举具有示范作用,将推动全国地级市控烟立法工作的开展,特别是值得其他海滨城市学习借鉴。

首提沙滩浴场禁烟 保护海洋生态环境

《办法》明确,控制吸烟覆盖全市域,既包括城市区,也包括广大农村；室内公共场所、工作场所、公共交通工具内禁止吸烟。此外,《办法》还列举了11类禁止吸烟的室外区域(场所),包括图书馆、展览馆、博物馆、美术馆、纪念馆、科技馆等各类公共文化活动场所；健身场所、体育场馆的室外比赛区和座席区；敬老院、生活小区的健身区域；公共交通工具的室外售票场所、等候区域；对社会开放的文物保护单位；风景名胜区；海滨浴场、沙滩等。

燕山大学广播电视专业学生师一宁经常乘坐公交车、公共汽车出行。采访中,她直言要为《办法》点赞,因为“车站站台空间不大,禁烟有利于改善公共环境,减少二手烟的摄入量”。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披露的数据,在中国,二手烟每年可导致约10万人死亡。河北省疾控中心发布的数据显示,2017年,河北15岁以上人群吸烟率约为24.86%,其中男性吸烟率为46.38%,女性为1.83%,非吸烟人群二手烟暴露率达到59.08%。

结合自己的生活经验,师一宁认为,《办法》重在落实,具体场所的具体问题要具体解决。例如,对于落实公交车站禁烟,是否可考虑设置监督员。

在姜垣看来,《办法》的一大亮点是首次提出将海滨浴场、沙滩纳入禁烟范围。“除了担心二手烟之害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烟头在海洋不可降解,这对沙滩是一种污染。”

“海滩是休息度假场所,公众可能对禁止吸烟的规定不理解,所以一定要告知在前。”北京市控制吸烟协会控烟志愿服务总队队长刘辉认为,在沙滩、海滨浴场控烟,这些地方的休息椅或盥洗室等场所都应该设置醒目标识,让游人和市民知道此处禁止吸烟。

其实,秦皇岛市提出在海滨浴场、沙滩禁烟早就有迹可循。河北省疾控中心健教所副所长郭晓亮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2017年7月,北戴河区曾开展“烟头革命”,动员机关企事业单位党员干部、中小学教师到沙滩上捡拾烟头。

据《电讯报》报道,泰国海洋及海岸资源厅一项工作报告显示,烟头垃圾已严重破坏了海滩风景及生态,仅在普吉岛芭东海滩2.5公里长的海岸线上,工作人员就收集到超过10万个烟蒂,占全部海滩垃圾的三分之一。

禁烟范围含电子烟 符合控烟立法目的

何为烟草制品?对此,《办法》作出了明确定义,指全部或部分由烟叶作为原材料生产的供抽吸、吸吮、咀嚼或鼻吸的制品,主要包括卷烟、雪茄烟、烟丝、复烤烟叶,以及电子尼古丁传送系统和电子非尼古丁传送系统。《办法》规定,禁止任何人在禁止吸烟场所(区域)吸烟和索要烟具。

这就意味着,《办法》将电子烟纳入禁烟范围,在禁止吸烟场所禁止使用电子烟。

电子烟的快速发展趋势已经不可忽视。根据国家烟草专卖局官网消息,我国已成为电子烟最大的生产地,2018年制造的电子烟占全球总量90%以上,尽管多数用于出口,但在国内也很受欢迎。

目前,已有杭州市、秦皇岛市明确将电子烟纳入禁止范围。在姜垣看来,杭州市、秦皇岛市的上述规定等于在无烟立法中少走了一步弯路。

以深圳市为例,其为中国电子烟生产集中地,也是全国最早实行公共场所室内全面禁烟的城市,但当时并未把电子烟纳入控烟范围内。直到今年2月,深圳市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发布《深圳经济特区控制吸烟条例(修订征求意见稿)》,才将“吸烟”的概念,从“持有点燃的烟草制品”,改为“使用电子烟或者持有点燃的其他烟草制品”。

上海交通大学凯原法学院教授杨力对记者分析称,从法理上来说,作为新技术产品的电子烟只是减少了对吸烟者的危害,但对他人健康和环境的危害性本身并没有消除。因此,将之纳入立法控制范畴,以此维护公共健康,符合控烟立法的目的。

“秦皇岛市推出地方立法,将本来对烟的定义在执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扩张解释分歧进行了明确,廓清了烟的范围,让社会公众充分知晓法律控烟立法的目的所在,也让执法者流畅执法,而不会再因所谓的规范理解分歧而难以执法。此举符合世界卫生组织和国际上对于控烟的共识。”杨力说。

姜垣也认为,电子烟是新生产物,应该加强研究和监管,并在禁烟场所禁止电子烟,特别是禁止青少年接触。

志愿者可参与禁烟 切实增强控烟成效

在刘辉看来,《办法》的另一个主要亮点在于明确了志愿者的身份地位。

根据《办法》第二十一条规定,控制吸烟监督管理部门可以聘请志愿者担任控烟义务监督员,对禁止吸烟场所和烟草制品销售场所进行监督检查。禁止吸烟场所的经营者、管理者和烟草制品销售者应当予以配合。

据刘辉介绍,志愿者对控烟的作用“非常大”。以北京市为例,全市只有1000多名卫生执法人员,所有违法都由卫生监督所进行执法。志愿者可对公共场所进行不定期巡查,一方面帮助宣传控烟,例如发放控烟宣传材料等；另一方面可帮助贴标识,告诉公众应该怎么做。

“在北京,公众可以对吸烟的人通过微信进行投诉。对于每一个投诉,志愿者都会去现场,分析哪些行为不合规,帮助公众改进；对于一些严重违规行为,便提供线索给卫生监督所,帮助执法部门精准执法。”刘辉说,“但尴尬之处在于,北京的控烟令提及加强社会共治,没有提到志愿者,因此志愿者在很多场合协助禁烟时会遭到拒绝。”

在禁烟场所吸烟将受到何种处罚?《办法》规定,在禁止吸烟的场所(区域)吸烟的,由卫生健康行政主管部门责令改正,并处50元以上100元以下罚款；拒不改正的,处100元以上200元以下罚款。禁止吸烟场所的经营者、管理者未建立禁止吸烟的管理制度、开展控烟宣传教育并配备专(兼)职人员对吸烟者进行劝阻的,由卫生健康行政主管部门责令改正；拒不改正的,处500元以上1000元以下罚款。

对此,姜垣认为,此处罚标准比较恰当,不管是10元、20元还是50元,罚款不是目的,而是起到警示教育作用。

“秦皇岛市此次的禁烟力度值得肯定,但在具体实施执法过程中,可能也存在一定挑战。”姜垣说,“秦皇岛被称为夏都,夏天游客较多,要加大控烟的宣传,让公众知道哪些地方能抽,哪些地方不能抽,抽了以后将受到什么处罚。此外,执法过程一定要严格。”（记者 文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