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9年12月04日 星期三 欢迎访问法新网!·首页·关于我们·杂志订阅·广告征订·理事单位·人员查询·联系我们
网站公告:讲述中国法治故事,传播中国法治声音,阐述中国法治特色,弘扬中国法治精神
穿越时空的爱
发布时间:2019-07-17 11:16 | 来源:中国法制与新闻网


  数年已久,每每静思暇目,父亲着浅灰色茄克装、双手插在裤兜,静静站在堂屋门前望着院外,对即将参军入伍的我,说的每一句话犹如在耳旁萦绕:“你当兵有两个地方可以去,一个是新疆,俺的老部队;一个是北京。”,“俺当然去北京!”,“好儿子!给爸爸想到一块去了。北京是国家的首都,大地方见识广、锻炼人,另外最主要的希望你靠自己的本事走好自己的路,……,千万记住嚼别人吃过的馍不香!”。
  几句简单不能再简单、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父子之间的寥寥数语,深深地激励着我、拷问着我、指引着我!
  今逢清明,暂别繁琐事务,带着家人来到先人和父母墓碑前,敬上一杯酒、插上一束香、磕上三个头,昔日生活的点点滴滴顿时涌上心头,滚烫的泪花在家乡的田野尽情恣意流淌……。
  (一)
  父亲一生勤劳节俭,他启迪我早日牢记生活的艰辛。父亲出生于新中国成立的前一年,刚刚解放的家乡土地上处处呈现翻身农民当家作主人的蓬勃景象,一贫如洗、靠租种地主家几亩薄田赖以生存的穷苦人家,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土地,勉强糊口的日子终于可以吃上一顿饱饭了!
  建国初期,百业待兴,穷苦人家的日子虽粗茶淡饭但欢欣鼓舞、无忧无虑。随着二叔、大姑相继出生,拮据的日子逐渐紧缩起来。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正是贫寒的日子,养成父亲勤劳节俭的良好习惯。从我记事起,剩菜剩饭父亲从不舍得倒掉,反复温一温、熥(tēng)一熥,仅剩下少许菜渣才允许倒掉。有时候邻居说父亲:“您每个月也不少挣,忒会过日子了吧!”,他总是平淡的说:“会过日子?饿你三天、走路打晃,你就知道什么叫会过日子了!”。
  1958年,“三大自然灾害”时,父亲刚满10岁。由于“浮夸风”和政策失误,农业歉收、庄稼没有及时抢收烂在地里,当年底已捉襟见肘。来年春上,适逢青黄不接,榆钱、槐花、毛毛虫、柳芽、榆树皮基本上撸光、吃光,河里的苲(zhǎ)草、观音土吃的人拉不下屎来,走路摇晃、肠子饿细,好多人得了浮肿病。村里乳名绰号“定量”、“饿迷”、“净面”等名字的,都是出生在那个特殊时代的佐证。
  全村几乎家家户户扶老携幼外出要饭,作为长子、年幼的父亲也加入到外出要饭的行列。背着条比他还高的帆布口袋,拉着一根木棍,走十几里路到村北泗河西边的北王、辛闸、辛店等靠近湖边地多、粮食产量较高的村庄要饭,那些村庄不管粗粮(玉米、高粱、地瓜干、大豆)、细粮(小麦)能够填饱肚子,另外靠近南阳湖多少可以从湖里捞些鱼虾添补添补。听父亲讲,一天下来半块干粮(馒头)能要十几个,除自个吃点,背回家用盐水泡泡给二叔、大姑吃。而父亲早已在奶奶昏黄缝补衣物的油灯下,酣然入眠。
  最让父亲心惊胆颤的一次是抱着年仅五岁的大姑、领着二叔那一回。他们走到辛闸村要了一圈也没有要到几块干粮,早晨起得早,又走了十几里路,到村子时,早已饥肠咕噜。他们边要边吃,布口袋里没剩下几块干粮,眼看中午饭已过(每天吃两顿饭,早晨9点左右和下午两点左右),还要走十几里路,在天黑之前赶到家。于是,父亲领着大姑、带着二叔折身回返,途中经过一处荒野水塘。二叔看见水塘边有鸭子就忙跑过去想逗鸭子玩,鸭子看见生人连忙“嘎嘎”的叫个不停慌忙跑开。
  二叔看着可爱活泼的鸭子正高兴之时,突然离水塘大约200米的地方有条拴着的狗“旺旺”叫起来,随后一个成年男子拿着“灯笼叉”边骂边追赶过来,吓得二叔赶紧大声的喊:“哥哥,哥哥,快抱着妹妹跑!……”。父亲见此情景,急忙抱起大姑、抓着二叔的手,一起没命似的向前跑!成年男子以为是偷鸭子的,因为在当时那个环境下经常发生要饭的偷吃鸭子的事,于是边追边扔“灯笼叉”,如果跑得慢,叉扎在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三个人一口气跑出五六里路,走到家北泗河沙滩上连吐气的力量都没有了,瘫坐在沙滩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父亲回到家当夜发起高烧,吓得奶奶用毛巾沾温盐水一遍一遍给他擦额头和身子降温祛热,深夜更是梦话连篇:“妹妹你可抱紧俺呀!…,老二你可要抓紧俺的手呦!…。”
  大姑只要想起这一段伤心的经历,总会流下酸楚的泪珠。在父亲去世的葬礼上,她伤心欲绝,哭喊着:“哥哥!我苦命的哥哥!那年你抱着我、领着二哥咱们姊妹仨去要饭,差一点死在那路上!……”。
  后来,父亲参军入伍到部队,每个月五块钱的津贴,只留一块钱零花,买些牙膏牙刷和笔本、信纸等日用品,剩下的四块钱凑成十块或者十五、二十块寄回家中,补贴家用。那个年代每个农民家庭除去每年在生产队劳动的“工分”,家庭进项渠道少,又加上奶奶体弱多病、孩子多,只能精打细算、节衣缩食,岂敢大手大脚!
  再后来,父亲退伍回家参加工作,每天坚持早睡早起,夏天先到地里干一会活、冬天跑完步后,再去上班。生活上从不讲究吃穿、从不乱花一分钱,一直保持着辛勤劳作、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始终含辛茹苦孝敬双亲、疼爱弟妹、照顾家庭。
  1994年秋收后,父亲为了让我记住劳动的艰辛,专门把离家三里路村北泗河湾、靠河堤一块八分地的麦田留下,让我用镢(jué)刨地、再耩(jiáng)麦子。八分地不够拖拉机或牲口半个小时连耕带靶的,如果一个人用镢头刨地可就费时费力了!每天天刚蒙蒙亮,顶着晚秋的朝露、扛着镢头、背着父亲当兵曾经用过的水壶、带着两块干粮(馒头或者锅饼、卷子),步行三里路到河湾里劳动。
  从上学起,虽然生在农村、长在农村,间或参加麦收、秋收、点种庄稼,但像个人单独刨这么一块地还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开始挥舞镢头还挺洒脱轻松,越来越慢,从日出到日落,身体像散了架一样。回到家,胡乱填了几口饭,晕乎乎进入梦乡。
  第二天起来,浑身酸痛,磨起的水泡酣睡时被母亲用烧红的大针头挑破,还隐隐发疼。心里真不想再去刨地,转念一想这是父亲有意的安排,咬牙扛起镢头来到田边,继续挥舞镢头。磨烂的手掌洇着鲜血浸在镢柄上,一上一下的摩擦,让痛点如电流般一遍一遍击打着、击打着……。
  秋高气爽的蓝天白云下,脚踏沃土的原野,名落孙山的失落与劳动的痛感交织在一起,五味杂陈,感悟、感想、感知、感念不言而喻!
  (二)
  父亲十分注重学习,他指引我懂的知识的重要。父亲因家境贫困,没上完小学就辍学了,他军人退伍证上文凭一栏清楚的写着“高小”。1966年春季,乡在村南建拖拉机站、成立机耕队。父亲与本村的姬庆河、姬庆田、张方金及本家宏玉大爷等到乡拖拉机站学习开拖拉机。父亲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苦学、勤学,利用休息时间死记硬背设备构图和拖拉机配件性能与名称,“天书”般的机械制图和线路图一条一条的捋顺铭记于心。为了记得牢他和村里的几个人搭成帮,互相切磋、互相提问,结业时完全能够排除一般故障,熟练驾驶。很可惜,在我上小学二三年级时,由于贪玩摔“四角”的游戏,把父亲当时及后来在部队学习的专业书籍全部叠成“四角”玩丢了。另外父亲带回来的子弹壳也被我和几个小伙伴,在子弹壳底部用钢锯条锯一个小口,放入一个小钢弹把口砸扁、封口,再用铁钉在封口处砸一个小孔,系一截绳子,绳子末端穿上一截红布条,把 “响纸”放在弹壳底部,抓住红布条快速转几圈抛向空中,随着红布条飘飘洒洒落下的同时,钢弹撞击“响纸”发出“啪”的一声巨响的 “摔炮”!
  现在住在对门的宏玉大爷有时回忆起他们学习的经历时,常对我说:“孩来,俺弟兄俩文化程度都不高,想学好没有别的好办法,别人下一分力,咱得下十分力!……。那时候咱们两家姊妹们都多,俺弟兄俩又都是家里的长子长孙,日子过得都紧薄(bó,贫寒)点,中午饭俺两个人只花一毛钱买一份菜吃……”。
  1968年4月,父亲入伍到原济南军区68军(江苏徐州琵琶山)服役。火热的军营火热的激情,训练之余政治学习抓的特别紧,父亲日益感到自己文化水平底子薄(báo)带来一些“拦路虎”!为了克服这些困难,思想政治教育课上,他认真记笔记,不认识不会写的字用“白字”代替,课下向来自上海及同批文化程度高的战友请教。然后再反复多写几遍,“只有功夫深,钢杵磨成针”,日积月累慢慢认识的字越来越多,读书看报、写心得体会游刃有余!
  1968年初,中央军委命令68军组建陆军五师(副师长郭兴,是电影《平原游击队》李向阳的原型之一。),准备开赴新疆石河子和玛纳斯县,归建原新疆军区,担负备战防苏(原苏联)任务。父亲下连(新兵连)分配到步兵十四团一连,指导员是李明山(我战友李仲伟的伯父,1958年的老兵,副团转业后先任微山县造纸厂厂长,1998年10月从微山县政协经济委员主任位置上退休。)。7月21日,父亲和部队一起到达玛纳斯县(团部在石河子市〈当时被称为边疆的“小上海”〉)。
  在“毛主席挥手我前进”的号召下,来到天蓝地阔、天高云淡的边疆,立刻以“冲天的豪气,只争朝夕的锐气” 投入到立根边疆、扎根边疆、建设边疆的各项工作中,全身心的展开军事训练、民族政策学习。据同村与父亲一起入伍的李文平(军医,上海第一军医大学毕业,转业后在济宁市医药公司工作。)讲,父亲在军事训练、政治学习等各项工作中,经常得到连领导的表扬!
  父亲以吃大苦、耐大劳的精神迅速融入到火热军营的生活中,过硬的军事技能、扎实的政治学习态度,在得到连领导肯定的同时,被党支部确定为入党积极分子,9月份被批准加入党组织,并推选为“提干”重点培养对象。此时,父亲入伍刚五个月。
  父亲深知自己文化底子薄,当干部能力弱,怕干不好工作辜负了领导对自己的信任。在连长、指导员多次单独谈话时,表态自己文化基础差,希望把提干的机会让给其它战友,自己在连队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后来,连领导根据父亲在乡机耕队工作过,会开“东方红”压链机(链滚车)的特长,推荐他到团西湖农场工作。耕作土地、种植庄稼、运输物质,照样干的有声有色,不久担负机务班副班长。
  当副班长期间,发生一件令父亲终生难忘的事。深秋一次耕地倒车时,突然感到后面的犁铧向下拽,这在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赶紧挂前进档位加速,停下车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犁铧后轮已经悬空在被浮草遮挡一个大深坑内侧,如果刚才倒车不明就里踩一把油,整个车和犁铧就掉进去啦!事后,父亲听人讲这个坑究竟有多深没有人知道,但这个坑从来没干涸过!
  这一次命运的抉择让父亲切肤之痛深深刻在脑海,在他以后人生旅途中始终把坚持学习文化放在头等大事!这也是父亲常把一句“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养两个儿子求学”的话,挂在嘴边的真正原因!
时隔多年,2017年我与父亲同村同批战友李文平聊天。他谈起与父亲当兵的往事,说你父亲老实肯干,也很爱学习,经常得到连领导的表扬!营里连里已经确定他为重点“提干”苗子,如果他不谦让,不到团西湖农场开车一定会提干的!后来一些不如他的人都提干了!……。
  1984年,我上小学四年级时,父亲专门在堂屋西间给我准备了一个简易的书桌,买了一本《现代汉语词典》(词典我一直带着身边,可惜在武警总部直属支队车队任职搬家时,丢失)。明亮的玻璃罩子灯下,每当我做完作业,父亲就坐在书桌读书,不认识的字写在纸上,让我放学后帮着查找字典、标注读音,以便识字。至今,我清楚的记得父亲读的是《高山下的花环》(高存葆著,后任解放军艺术学院院长)和《铁道游击队》(刘知侠著),有时也有红皮的《党员必读》、《农村果木蔬菜种植》及各类文件等书籍资料。每次生字大约十个左右,对每一个生字父亲都要对着拼音读几遍,直到不拗口熟练为止,读会了好像打了胜仗一样开心高兴!
  为了开阔我的视野,当年夏季的一天,父亲利用公休带我到邹县孟庙参观游玩。第一次走出农村,来到离家五十里路刚刚开放的县城,新鲜感、好奇感让坐在“泰山牌”大轮自行车后座的我,左右环顾街旁的建筑物、各色商品与来来往往的人群,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真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感!
  此刻孟庙因“文革”中“破四旧”、打倒“孔家店”损坏严重,除亚圣大殿外,很多正在修复中。踏进古柏参天蔽日的“杏坛”旁,目睹“柏抱槐”的英姿,瞻仰“亚圣”孟子的尊容,聆听着圣贤教诲,虽一字半解,但视野拓展、见识增长。
  累了坐在孟庙大门的门嵌(qìan)子(门槛)上,穿堂风阵阵凉意驱散游玩的疲劳,带来玩耍快乐的惬意!转眼数十年已过,那一刻美妙的瞬间还时常出现在脑海。
  走出孟庙,父亲带我在一个拐角亭的书店,给我买了两本书,一本是《作文字典》,一本是《如何写作文》。很遗憾,这两本书大约在当兵前遗失!
  从此以后,父亲只要有时间就带我到济宁、微山湖旁等地游玩,潜移默化中见识得到不断提高。当我第一次站在鲁桥大桥看着远处的大山和桥下白马河来来往往穿梭的机动帆船,竟然脱口而出学过的一句唐诗:“远看山有色,近看润无声”。不过有一件事让我至今记忆犹深,一次父亲带我到济宁去玩,回来路过汽车站西门,有人卖一些某些名人的八卦信息,都是计划生育为什么他们能生二胎?到某地演出要多少出场费等等。一份一毛钱,我很想买。父亲很生气的批评我,做人要本份、说话要负责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打听,也不要瞎说乱说,如同工作以后政治纪律“不信谣、不传谣”同出一辙!
  父亲对我学习倾注大量心血的同时,工作中也特别加强自身业务知识的学习。1991年,全乡为帮助农民增收,开始大面积试种温室大棚。乡里组织各管区、各村到潍坊市寿光县(市)学习种植技术。他边看边学,要求各村村长一定要把温室大棚建造、种植技术带回来。
  由于老百姓长期固守固有耕作模式,对这一增收项目没有把握、不感兴趣,怕“赔了夫人又折兵”,穷家舍业的经不起折腾!
  父亲动员各村先行先试,鼓励有经验、敢于尝试的村民先试种,克服各种困难联系相关技术员给予技术指导,困局一下打开,村民的积极性瞬间高涨!经过父亲与每个村村长的共同努力,大棚项目得到快速铺展,村民多年“猫冬”的耕作模式彻底改变,增收渠道的拓宽更带来观念的更新!
  其中,在技术指导上还发生了一件很搞笑的事情。一天,家里正吃早饭,一位技术员来找父亲,要求给他赠送匾额和锦旗以表扬他工作干得好!馈赠荣誉的事还有向别人要的嘛?!事后,听父亲说他们服务的时间快要到了,与他一起来的人因为服务热情、帮扶到位,村民自发给技术员赠送感谢匾额和锦旗。他由于吊儿郎当,不认真传授技术,服务对象对他很不满意,显然没有人向他表示感谢。与他一块来的都有村民赠送的荣誉,他一个也没有,自然感到面子上过不去。他想让父亲以管区的名义给他赠送相应荣誉,保全面子,被父亲断然拒绝,告诉他单位没有这部分开支,即使有这部分开支也不会违反原则。另外,个人的荣誉是每个人自己努力、得到大家伙肯定换来的,是大家伙从心里自觉自愿表达的!随后几天,他多次到家里央求父亲,都被父亲拒绝。
  父亲虽然对自己很抠,但在我和弟弟学习这件事上很大方,买书与学习资料从未吝啬,更对每一次学习机会都给予鼓励支持。特别在我上高中、弟弟上初中的时刻,对于一个农村家庭供养两个孩子上学本来负担就很重的情况下,为了让我弟兄俩接受优质的学习环境,毅然拜托表姑把我们转学到济宁一中、济宁十七中求学,疼爱之心情真意切、力透纸背!
  (三)
  父亲心底质朴热忱,他教导我勤思善良的高贵。出生寒门的父亲,从骨子里保持一份淳朴善良的心境,他见不得别人受难,总是想着靠自己微薄的力量力所能及的去帮助别人。
  生产队有一位叫“大老拼”的孤寡老人,一个人独居在生产队队部,日子相当艰窘(jiǒng,困难)。每到春节,父亲总让我和弟弟挎着小竹篮装满母亲酥(油炸)的菜丸子、鸡块、藕、鱼、肉等食品,给她送去。老人家每次看到我和弟弟总是用胸前破旧的毛巾抹眼泪,特别感激地说:“乖乖来,谢谢您爹您娘,这么多年一直挂念着俺这孤老婆子!”。
  农闲时,村里有一些外乡人来村里卖些用黏土烧制的缸盆。他们来自济宁城西嘉祥县、巨野县一带,用地排车拉十几个大缸或者几十个土盆,步行八九十里路到村里来卖,大多用麦子或棒子(玉米)置换,然后再把麦子或棒子卖了换成钱补贴家用。其实,也挣不了几个钱,赚的都是辛苦钱。
  村里有的人欺生,压低价格占图小便宜。如果按照他们定的价格,纯属“倒贴白玩”,一天的辛苦就白费了!以往村里也发生过有人拉着一车大缸爬坡,找村里的一个人帮忙推一推上坡。他答应好好的,也确实帮忙了,刚爬到半截,他说他急着要拉屎跑了,拉车的人拉不住往后退,因车高看不清后面,一不小心一车大缸全部摔毁!拉车的人看着载着全家希望的一车被摔成土缸块的大缸,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大哥也大哥!俺给您无冤无仇,您怎么这么害俺!……俺一家子老小怎么过也?”,场景十分凄惨!
  父亲吃过苦深深知道穷家的艰辛和几块钱对一个穷苦人家的重要,又何况都是穷苦人出门在外不容易,欺负人干吗?父亲每次遇到买卖捣乱的总是及时制止、数落几句,他们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不敢胡来。有一次几个卖缸的天刹黑(傍晚)才把一车缸卖完。父亲正好从管区(介于乡与村之间的组织,属于乡派出机构。)回家,由于之前认识不免互相打招呼。当得知他们一天没吃饭,就把他们带回家让母亲煮了一锅“咸糊嘟”(面汤)给他们吃,又感到天黑走夜路不安全,安排他们在管区一间小会议室里歇息。事后,他们对父亲孰不相识的关心所感动,路过济宁专门到玉堂酱园花了四块钱买了一塑料桶酱油致谢!当然,父亲辞谢的同时,把酱油钱还给了他们。
  村里有一位受过私塾教育的张姓老人,临终之时还念念不忘父亲对他家的“特殊关心”。其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具体说就是一句话。1976年唐山大地震,村子也有明显震感,县乡领导要求各家各户搭“防震棚”。正逢“文革”,阶级论、成份论毅然盛行,事事贫下中农优先,地主富农靠边站。县乡发的竹篙优先发给贫下中农,到地主富农手里所剩无几。村里别人家几乎都搭好了,他由于是地主,虽然已不被批斗,在村里依然抬不起头!家里的防震棚也没搭好。
  父亲下午两点左右下班回家,他戴着草帽、扛着锄头正从东坡地里干活回来。因为地主成份很多人见了他都避而走之、躲闪不及,甚至还有的人骂上一句:“呸!不要×的,臭地主!”。父亲看见他不但没有躲闪,反而热情的说:“大叔,你们家的防震棚搭好了吗?你们家孩子多,一定要尽快搭好!棍棒如果不够到管区里找俺,拿些竹篙用!”。
  他被父亲充满爱意的关心愣住了,惊愕的点点头。父亲虽然职位不高,在村民眼里能管大队书记的官也是很有权力的,何况此刻因地主身份被批为“踏上一万只脚永不翻身”的处境呢!
  据后来他到来家窜门,讲起当时的情景:“俺激动毁(极)了!回到家给老婆子说,咱管区副书记关心咱们家搭防震棚的事啦!还说如果棍棒不够,让咱到管区里拿竹篙去呢!……”,他老伴激动的掉下了眼泪。因为当时特殊的时期,父亲关心他的话他不敢给外人讲,生怕别人说他翘尾巴、想翻身,拉拢腐蚀共产党员。
  (四)
  父亲性情耿介正直,他鞭策我感叹人品的价值。父亲复员以后先后在村里、管区、乡里工作,基层一线千头万绪,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家族势力、亲朋关系、师徒情谊、仁兄义气、宗教情结、乡邻乡情、黑恶帮派以及小农意识造成的各种矛盾,引发的利益纠葛,稍有处理不慎,轻者打架斗殴、寻机报复,重者人身攻击、堵家谩骂、放火烧院、雇凶打人!诚然农村人质朴厚道,如果工作不到位,私心偏袒极易发生各种冲突。父亲面对各种问题矛盾时刻秉承公心、公正,对人对事始终保持一颗善良之心。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天下第一难事就是计划生育工作。由于农村几千年封建意识熏陶,传种接代观念极强,再加上繁重的体力劳动,家家户户都想要男孩,没有男孩容易被人瞧不起,甚至被欺负。故此,没有男孩的抛家舍业、千方百计逃避计划生育,什么拆房子、罚款根本管不住!计划指标上面压得紧必须限期完成。全乡七个管区集中力量、轮番整治,大标语“不怕你哭,不怕你跳,不怕你喝药和上吊,白天追夜里堵,千里追回做手术”、“上吊给你绳、喝药给你瓶”……。各村大喇叭“育龄妇女、结扎、带环”等计生专用词语嗷嗷乱叫,连刚会说话的孩子不时也蹦出几个计生专用名词。
  一年三次整治,漏报的、遗漏的、新生的、怀孕的,全部拉网式普查,该罚款的罚款,轻者一千、两千,重者五千、六千,找不到人的限期责令家人找回。否则,扒粮食、牵牲畜、搬家具、拆房子! 一时干群关系紧张,经常有村民到管理区办公点骂街的、往村干部家扔砖头的、点干部家柴火垛的……。有关系的给在中央有关部门工作的亲戚写信,希望打招呼在计划生育方面给予照顾,但收到的回信只有几个字“民不为国,国不为民”。
  县乡压得紧,如果目标完不成,不会动粗,就会被戴上“不敢当、没魄力”的帽子,大会小会批,脏话脏口连篇!
  父亲那段时间特别憔悴,因为凡是抢生的都是孩子多、家境贫困,有的甚至交完公粮到冬天就没吃的。如果把房子扒了无疑雪上加霜!当时农民收入进项少,盖一处房子需要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积蓄。双重压力下,父亲有时显得很无奈很沮伤,从不抽烟的他下班以后常常默默无语抽烟解闷。
  父亲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但父亲有时也顶着压力因情因势解决问题。他一边耐心细致的做家属工作,一边对特别困难家庭能减免的减免、不能减免的尽量少罚,可拆不可拆的尽量不拆。为此,乡里有个副乡长和父亲同批战友分管乡计划生育工作的朱主任批评父亲能力不足、不敢得罪人!甚至怀疑父亲收了人家“礼钱”,父亲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以对!
  诚然,有人对父亲不负责任的批评,但大家对父亲的工作态度、敬业精神和处理问题的能力,还是很赞许有加!
  十几年以后,父亲因病去逝,村东一个村子姓张的人家,对父亲的不幸离世,泪流满面的向嫁到他们村的我堂姑说,当年要不是您大哥,俺们家可要断子绝孙了!原来他们家三代单传,连生两个女儿没见男孩,好不容易怀上三胎,经检查是个男孩!可是被计划生育工作组盯上了,必须做手术。当父亲到他家时,他哭着向父亲诉说,下跪求父亲看在他三代单传的份上放他一马!父亲咬咬牙、沉思一下,让他媳妇从院子的厕所跳墙跑了。父亲因为没有找到人,回去受到乡长粗暴的猛尅(kēi)!
  农闲时节,县乡经常组织各村义务大搞农田基本水利建设,挖河、护堤、疏通干渠。1987年春季,父亲带领荆集管区十一个村选派的村民到白马河挖河沟。前期各项工作进展顺利。但在挖各自作业段两头与临近管区的河段时发生矛盾。由于两边耍滑头、偷懒,没有按照分配的长度挖,等到最后快完工时,两头都留有一截在那里杵(chǔ)着。乡里组织检查验收,两边管区都不承认,纷纷指责荆集管区没有完成任务,荆集管区的村民当然不承认啦!先是互相指责、接着乱骂一通,三言两语抡起铁锨准备打群架!如果处置不及时,双方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听到报告,赶紧赶到现场,东张庄村的“哑巴”赤裸上背,“啊啊呀呀”挥舞铁锨准备拼命。父亲明白“能带千军,不带一夫”,靠强制命令解决无意激化矛盾。于是,他很平静的对在场的乡里和临近管区的负责人说:“现在咱们都需要静一静,所有的人各自退回各自的作业区,让乡里的领导对咱各自挖的河段重新测量,是谁的谁负责!”。经重新查验,确为另一方的责任,剑拔弩张的一刻瞬间化解,“哑巴”双手举着大拇指笑嘻嘻的向父亲致敬!
  父亲常年在基层一线工作,整天与村民打交道,一言一行格外谨慎,对家里人更是严格有加。我和弟弟从小长大,只准推“洋头”(理发,平头),如果头发长,会被父亲批评留的发型是“流氓头”,这是坚决不允许的!1983年夏季的一天中午,父亲还在姬堂管区工作,我去管区玩了一会准备回家,父亲让我到本村翟二奶奶家告诉他们把定制的缸贴(锅贴)送过来,下午饭用。我连蹦带跳的到了翟二奶奶家,把父亲捎的话说完转身回家。翟二奶奶与我们老宅子相邻,没有搬到前街之前她天天逗我玩,相当熟悉。在我转身时,她拿出一个缸贴给我吃,我赶紧推让:“二奶奶,这是公家的东西,俺不能吃!”,“傻孩子,二奶奶给你,你就拿着,这不是公家的,这是二奶奶家的!”,“那也不行!没有俺爹的同意俺不能拿,回家光挨揍!”。在二奶奶埋怨声中,我蹦跳着往家走。从此以后,二奶奶逢人就对别人说,我们家家教严,白给缸贴孩子都不吃!其实,管区办公地点在村西南角,离我们家不远,父亲为了避嫌,决不准到管区拿一分一文!
  父亲教育我,不义之财不能要,靠自己血汗挣得钱花的心安踏实。1971年冬季的一天,父亲到团部(石河子市)拉军需被装,卸完货发现多出一捆羊皮大衣。各方都已签字验收,如果父亲灵机一动完全可以居为私有,但父亲心想人不能昧着良心做事,如果将来对账受处分的一定是仓库保管员,那将影响当事人的成长进步。于是,父亲不顾驾驶疲劳,请假把物品送回仓库,他的善举得到团后勤处领导的高度表扬!
  有些乡村干部不一样,当上村领导就像鲤鱼翻身一样,趾高气扬、吹胡瞪眼,不顾村民实情让村民多交 “公粮”、多收“提留”,整天喝得东倒西歪。为了个人私利鱼肉百姓,咋咋呼呼欺负这个、胡骂那个,搞得村民怨声载道、民怨四起。最终导致1998年夏季群众集体上访事件频发,个别村支部瘫痪,造成社会极度不稳定。
  (五)
  父亲恪守职业信念,他激励我夯实敬业的基础。1973年1月,父亲复员返乡后,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跟本村的干哥刘成喜(爷爷干娘的侄子)学会了编席(材质是芦苇)。1973年年底村里架电,父亲到村委工作。为了早日把电通到村里以便浇地增产丰收,他和老支书张玉钊(1921年—1999年12月,享年78岁)带着煎饼咸菜,拉着地排车步行200多里路到县城夏镇拉变压器。爷俩来回走了400多里路,变压器进村,爷俩的脚都磨出了血泡!很长一段时间,走路一瘸一拐。
  1990年8月,泗河发大水,河水暴涨、水流湍急,河道中不时有整棵大树和猪羊等家畜冲向南阳湖,暴雨频频来袭,防汛形式严峻。县乡、管区、村四级干部抽调到河堤上全力抗洪,沿河两岸村民安排分班上堤值守,严阵以待!河对岸栗河涯(yai,乡音)村大堤上已派部队堆放盛满土的草袋,还说如果河水漫堤,将在该村炸开口子放水以保护泗河东岸邹县唐村的发电厂及兖州矿务局部分煤矿,靠近南阳湖的辛店、辛闸村已经让村民锁门撤离、公安进村保护安全。
  父亲凌晨两点接到本村村干部转发的通知,急急忙忙起床、步行三里路,连夜赶到荆集管区,急令沿河各村村长迅速派人到堤上值班,并带人到河湾里上坡地检查机井是否用铁锅盖好封死,以防大水漫灌、淤泥堵死水井。一连几天都备战在大堤一线。
  洪水过后,全乡各村组织劳力支援修复河堤。我家村北路西侧有块地紧挨河堤,由于玉米长势喜人,很多人家不让挖地里的土装编织袋堆堤。父亲很生气的说:“你们忘了1957年发大水从这里冲开口子的事了吗?庄稼颗粒没收!现在堆堤,毁掉几个棒子(玉米)算什么?先挖俺家的!”,父亲带头表态,别人也不好意思阻止,堆堤得以顺利进行。在堆堤的劳动中,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初二教授我英语的周传德老师(周庄村)也参加其中,挥汗如雨不停的装土、背草袋,令我动容!
  父亲辛苦工作几十年,一直陪伴他的有三件宝:一辆泰山牌大轮自行车,一个手提包,外加一套笔本。寒来暑往,不管在本村管区、三里路外的荆集管区,还是离家十几里路的乡政府农业办上班,叮叮当当的自行车不管早晚总陪伴他在乡间小路上穿梭。
  闲暇时刻,父亲时常告诫我,打铁首先自身硬,不管干什么事情都要挺直腰板、脚踏实地,经得起各种考验,他给我讲了他一个战友提干的事。
  那位战友身高一米八,高中学历,品貌学历应该属于“帅哥”级别。本来连里已经确定为提干对象,连领导决定再考验考验他,派他到炊事班喂猪。他想不开乱发牢骚,见人就说:“上初中上高中,当兵喂猪不如做牢监(监狱)”,“文革”期间讲这些话可想政治性多么严重!连领导考虑到派他喂猪心里上有疙瘩,一时想不开,过一段时间磨练磨练就会改正。谁知,不但不改正,反而发火把猪的一条腿给砸断了!事情发生质的变化,连领导气恼至极,狠狠地对他进行批评教育:“你小子,经不起组织的考验!组织上绝不会把一个政治上不合格的战士提拔为干部的!”,当面从办公抽屉里把提干任命书拿出来撕毁。最后,退伍回家,都没有入党!
  父亲常讲做人做事要忠诚实在。乡里原来有一位姓乡长,研究生文凭,无论才貌、能力都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可本人贪图享乐,不顾乡里实情,挑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名义,假大空发展乡镇经济,结果经济没有发展起来,乡里反而欠银行几百万贷款,如今遗留在寨子村南侧的几个空院落就是他的“杰作”!
  他当上乡党委书记以后,全乡五万多人,每年征收的公粮款达两千多万元,平均每一个村民交四百多元,而当时麦子、玉米每斤的价格才五毛钱,可想而知老百姓的负担有多重!他不但折腾老百姓,还变着法从乡各级干部身上捞钱,他把乡里工作人员分为在编、不再编,送礼的都在编(制)、不送礼的都是编外,父亲没有送礼,当然属于编外行列!事后听人讲,凡在编的每人给他送了两千块钱,而县里根本就没有分编(制)之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每天离不开“长头发”,私生活糜烂,有的为了转成“虚农业”(非农业户口)吃上公家饭,也以身相悦。他住在济宁市里,下班后告诉乡里的工作人员回家了,给他媳妇说他值班不能回家,其实,他回济宁“逍遥”去了,两头找不到人!2010年,他在微山湖西一个种大蒜的县里任副县长,陶醉在一个妖娆时髦年轻女孩的怀抱,勾搭一段时间女孩说只要花一百万元就能托人把他调到中组部工作。钱送出后不久,女孩给他一张调令要他直接去中组部报到。“官迷心窍”,这种违规违纪的调动怎能逃过中组部的“法眼”,当场扣留法办!
 
  思绪在脑海中雀跃,情感迸发,往事如镜,一一清晰呈现在眼前,难以释怀。父亲,可亲可敬的父亲,您离开我们十九年了,母亲也已仙逝五个年头。多年来,我们无时无刻不深情的怀念您、感激您,您给予做人多事的悉数教导,深深影响着我们,令我们一直坚守走好自己的路!
  1984年春夏之交,弟弟练习骑自行车不幸把左胳膊摔断,做完手术胳膊不能伸直。为了不给弟弟流下后遗症,夏季每到下午两点,您用自行车把弟弟带到家北泗河里,用滚烫的沙子盖在他胳膊上慢慢的捋!不管弟弟被热沙烫的痛哭流涕,您咬牙坚持一个夏季硬是把他的胳膊给捋直了,没有影响他参军入伍!
  1986年春季,在范庄村村南挖干渠,母亲因生病不能到现场劳动。年仅十二岁的我扛着铁锨挖土复堤,与您一块工作的张传福大爷看到我一个人干活,对我说:“孩来,您爹说花钱找人干,你不用干了!”,“大爷!不用花钱,俺自己能行!”。他看整个挖渠现场只有我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单独干活,满意的点点头。回到单位给您说我很有志气时,您鼓励我永远做一个有志气的人!
  1990年,高中住校时,每周六下午您不管多忙,准时给我蒸制好馒头!
  1994年元旦,我从北京回家,偶感伤寒,您骑车四十多里路到学校看我,给心情糟透的我加油鼓劲!
  1994年12月,我参加入伍,即将与您告别的那天晚上,您一遍一遍教我打背包;第二天早晨,在我登上远行的班车,透过车窗看见遇到任何困难从不流泪的您,老泪纵流!
  1997年9月,在听到我到西安上学的时刻,您高兴的像个孩子!含辛茹苦的您拿出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请您的战友、同事及家人喝喜酒!
  1998年春节,我返校在村口等公交车,本来您答应不去村口送我。在登上公交车的一瞬间,远远的看见您在村中大路上静静的望着公交车,目送我离家远去!
  2000年7月16日,您在看到我毕业,听到弟弟入学深造的消息后,紧紧地永远闭上了眼眸!握着您被疾病折磨的如干柴的双手,我欲哭无泪!
  父亲,忠诚善良的父亲。诚然,在您离去的日子里,我们有磕碰、有委屈、有沮丧,但那些聪明人或锒铛入狱、或家庭支离破碎、或孤苦伶仃!
  父亲,辛劳奔波的父亲,您虽然没有喝上一口孩儿的喜酒,您没有看上两个孙儿纯真的笑脸,愿十四年后随您远去的母亲把家人对您的思念捎送给您,让您和母亲在无忧无虑的天国共享幸福的晚年!
  今日,在母亲去世五周年之际,我和家人再次来到祖茔,跪拜在先人及您和母亲的坟前,以表达无限的哀思和感激之情!
  感激您的精心养育,感激您的谆谆教导,更感激您身教胜于言教穿越时空的爱!


文方清
            书于二〇一九年四月五日至八日


责任编辑:张彤
最新文章
时代,在歌声中前进(人民时评) 北京日报:电视剧集还是短一点好 与时代共进步 与人民同呼吸(逐梦7… 儿童影视作品的题材现实感和艺术内… 穿越时空的爱 昔日感怀的岁月 ——追忆老邻居联… 文旅融合需要强化三个意识 将低俗劣质内容拒之门外
推荐文章
世界中文报业协会第52届年会在马尼… 第七十四集团军扎实组织预任参谋集… 中国综合品牌展览会在多米尼加举行 乌克兰愿“合理妥协”以推动四国峰… 日本10月出口额同比下降9.2% 古特雷斯对美国政府犹太人定居点政… 日本中部国际机场乘客增加 国际航… 中国代表呼吁加强上合组织与联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