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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感怀的岁月 ——追忆老邻居联富大爷爷
发布时间:2019-07-15 09:54 | 来源:中国法制与新闻网


      文方清
     大爷爷(1)出生农家,是我本姓族人。幼时家境贫寒,靠租种地主家几亩薄田为生。长子长孙的他从孩童开始就帮助父母侍弄农田,照看年幼的妹妹弟弟,以稚嫩双肩早早承担家庭生活的艰辛,逐日养成勤劳质朴、心地善良、吃苦耐劳的品格与秉性。
     听爷爷讲,他们老哥俩跟本村差不多大的几个伙伴,农闲季节为了多争几个“脚夫钱”补贴家用。十五六岁(1944年)用扁担挑着一百斤左右的粮食走济滕古道(济宁—滕州),从村北跨泗河(古泗水)、经栗河涯(村)往西,穿石桥镇到南阳湖东大堤;沿河堤北去,越南阳湖北侧河沟到石佛(村),再往西北方向过赵村,到济宁市里竹竿巷、柴火市等各处粮行贩卖,来回一趟八十多里路全凭歩撵(niǎn,步行)。天胧明(刚出朝霞)起床赶路,刹黑(太阳落山)之前赶回。为多省下几个辛苦钱,中午饭吃口自家带的馍馍(馒头)或者煎饼、噌口店家提供的免费开水,无论多晚到家才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饱饭!寒来暑往、风来雨去,辛苦劳累不是过来人很难体会到!
      1948年初原中共凫山县(2)全境解放,获得土地的翻身农民激动之心无法言表,“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大爷爷与众乡亲一样,怀着对毛主席、共产党的感恩之心、崇敬之情,精耕细作、耧(lóu)耙(bà,pá)锄耘(yún),种好庄稼填饱肚子、支援战争!无论是山东解放区支援淮海战役“支前”,还是支援“抗美援朝”运动中,他始终积极勇交“爱国粮”、勇售“爱国棉”,以火热激情投入到捍卫新中国胜利果实的保卫中。
      新中国成立不久,大批干部“南下”,急需土地改革成长起来的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他因读过私塾,识字念文功底较强,又因苦大仇深、根正苗红,敢于吃大苦、耐大劳,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很快被吸纳为中共党员,走进党的怀抱,开始参加革命工作。
      激情鼓舞斗志,感恩换发无穷力量。大爷爷继承革命仁人志士不怕流血牺牲、敢打硬拼的革命精神,战天斗地带领村民修路挖井、筑水渠、深翻地(3),特别是参加泗河入南阳湖改道(1950年3月)4、白马河入独山湖河道加宽加深(1952年3月8日—4月19日)等水利工程时,总是冲锋在前、身先士卒,第一个脚踩冰渣、跳进没腰的刺骨泥水里挖泥抬筐,不辞辛劳、披星戴月在红旗飘飘中为改变家乡贫穷落后面貌辛苦工作。
     在他的带领下,全家老少十几口人,无论上了年纪的爷爷、裹小脚的奶奶与母亲,还是幼童的弟弟,经常全部出动积极参加互助社、生产队麦收秋割、锄地间苗、打药捉虫、培垄耕耩、修渠垒坝、挖河堆堤等生产劳动!1958年11月开展“深翻地”时,公社党委在潘庄村召开“四级”(公社、管区、大队、生产队)干部大会,用幻灯片向与会代表详细介绍了他们家热爱劳动、支援农业生产的先进事迹,并号召全公社广大干部社员学习他们家一心为公、全力支援农业生产的集体主义精神。
      很多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清晰地记着他给大伙描绘美好生活的愿景: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电灯电话楼上楼下。那时很多人不相信:“点灯、耕地用了几千年的油和牛,突然不用油和牛,怎么点灯、耕地?”。后来,村里买了拖拉机、通了电,才相信他老人家说的话,纷纷举起了大拇指!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1952年山东省推行初级社(入社)合作化生产运动时,他被村民选举为村农业生产互助组组长,1958年8月28日农村掀起合作化(高级社)生产高潮后,任村前进社社长。1958年12月,马坡人民公社由济宁县5划归微山县后不久,公社党委推荐他到村前乡拖拉机站负责农田机耕工作,随之调任微山县拖拉机站站长。
     他因父亲体弱多病、家庭人口多,到任不久自我申请回乡任职以便照顾家庭。先后在石里管区6、马坡管区、朱集管区、姬堂管区等地工作,尽管工作单位时常变换,但工作的热情与激情始终没有改变。在开展“插红旗、拔白旗”社会主义劳动竞赛(1958年9月)、“打地针”7、大搞农田基本水利设施与“家土换野土,一亩赶贰亩”土杂肥造肥提高亩产量、架电打机井旱涝保收等工作中尽职尽责、劳苦奔波。1987年为了让儿子赶上“接班”8末班车,提前退休。后返聘朱集管区工作,不到一年正式退休。退休后,在村前姬堂中心小学看校,享度悠然自乐的退休生活。
       他工作勤劳肯干,心底也很善良质朴。1953年冬季的一天,他和两名女干部到大坞区(当时属凫山县)开会,赶上雨夹雪的鬼天气。为了准时到达会场,他让女干部骑毛驴,自己踩着泥泞冰雪、顶着刺骨寒风,牵着驴步行八十多里提前赶到会场,而他双脚已经冻的没了知觉。在场的领导,都被他对同志深厚的阶级感情和忠诚于党的朴素情怀所感动。
       作为村里土生土长的农村干部,他对乡邻乡亲始终关爱有加。不管谁家遇到难事,总是主动上前问寒问暖。当时农村物资匮乏、收入低薄,日子过得相当艰窘(jiǒng,困难)。邻里之间、同事之间一时手头紧,需要暂时倒倒手(周转一下)。尽管自家老少十几口人全靠他一人工资开销,除去日常开支、人情往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只要张口,他一定会尽自己微薄力量帮一把,度过难关。
      文革后期,族人河生(瑞第)的妹妹美玲在新疆当知青,因父母年老体弱需要照顾,很想把她调回来,谈何容易!找到大爷爷,他左右为难,可一想河生父母病痛的哀荣,咬咬牙找到参加过抗美援朝在南阳湖农场工作的舅舅帮忙。他舅舅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革命,从来都是教育子女和亲朋好友自食其力、靠自己本事吃饭,对托关系、走后门违反国家政策的事坚决不答应!大爷爷无奈只好打亲情牌:“舅舅,您闹革命、打天下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如今老百姓有困难了,您不管啦?…”,不管他怎么劝说,老爷子就是不开口。他狠狠心撂下一句话:“俺是您亲外甥,俺的事您从来没管过!不管俺、不埋怨您,但是…。”话没说完,一跺脚走了。后来,他舅舅思虑再三,想到自己从小离家参加革命对家庭亲人亏欠太多,还是忍不住给在济宁地委任地区专员的老战友通了电话,促成此事。当然,她与高中同学分别十几年,远在美国的他孑身一人苦苦思念,最后回国两人喜结良缘、相濡以沫,这是后话。
      大爷爷深知自己读书少,工作之余十分注重学习。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完全能够熟练阅读《马克思恩克斯选集》、《毛泽东选集》、《铁道游击队》等名著,讲话谈工作更是头头是道。他不但爱学习,更喜欢爱学习的人。袁庄(村)他的一个外甥学习非常好,只因妹夫去世早,家里孩子多负担重,面临失学的危险。他二话不说,把外甥接回家,从初中供应到高中毕业,爱之深切、无法言表!本人和弟弟暑假,为寻一处安静学习的地方,也经常借他老人家“风水宝地”用一用写写作业、看看书,甚至睡在他那儿,听他讲人生经历、过往故事,深受教育、启迪心智。
       大爷爷唯一让乡邻“诟病”,是发生在1958年大跃进时期的一件事。现在看来,事出有因,不能完全怪罪与他。1958年“大跃进”刮起“高产风”,动不动亩产几万斤,孩子坐在麦穗上玩耍。这都是子无虚有、不肯能的事!事也凑巧,当年秋天村里在村北泗河湾里,几百亩芋头(红薯)地产了一个二十多斤的大芋头。看到如此大的芋头,他心里别提多美啦!别人整天瞎吹,庄稼种的像一朵花如何如何好,有实物吗?欺骗组织、欺骗党!
     怀着对党无比忠诚和坚持说实话、办实事的党性原则,他把这件事以喜报的形式报告给公社,公社更是喜出望外,及时上报县委,一发不可收拾。上报到省委,省报以图片配文的方式给予了报道,引起社会各界广泛关注。一时他成为名人,赞美之声不绝于耳,到处有人邀请介绍经验、作报告,次年以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身份与郝建秀、张富贵等,一起参加了1959年3月22日―29日在济南召开的全省工业、基建、交通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代表会议(“群英会”),受到当时省委书记白如冰、省长谭启龙等省领导的亲切接见。会上,他见到了老革命家董必武,董老平易近人、入木三分的精彩讲话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与他聊起见到董老的情景时,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诚然,社会各界赞誉不断,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以产量定“公粮”,始料未及陷入茫然失措、深深自责焦虑中。但当时县委、公社党委对以产量定“公粮”处理上,还是相当冷静,仅仅把姬堂管区七个村的“公粮”以此推算,没有扩大范围。这在当时政治氛围空前环境下,最大保护了全县及全乡其他六个管区交公粮不受此影响。当然,本管区七个村当年秋季交完公粮后,很多家庭到了春上断了粮,只能外出要饭度日。
       因而,时至今日,还有不少六十岁以上的乡亲,把当年挨饿完全归罪于大爷爷,显然有失偏颇。多年后,经过听老人核实、查找县志等资料,能够窥探到当时一些情况。公粮重是事实,但秋季作物没有及时抢收,很多农作物烂在地里白白浪费掉!耕种冬小麦,为了收获万亩粮一亩地用了几百斤麦种,竖着耩、横着耩、对角耩、拔掉犁铧耩,麦苗能发育好吗?来年春天返青,麦苗幠(hū)死很多,造成收割时大量减产。何况“大炼钢铁”、吃“大锅饭”将大队(村)、生产队资产消耗殆尽,又加上三大自然灾害、“大搬家”等天灾人祸诸多因素,导致很多人家缺衣少食、外出讨饭,并且还要饿着肚子“出夫”参加农村支援南四湖二级坝枢纽工程等城市建设(1958年10月—1960年5月,一期工程),很多人得了“浮肿病”,走路头重脚轻、摇摇晃晃。树皮树叶全吃光,村南水沟里喂猪的“苲草”也捞光,只好吃豆饼甚至观音土!我的曾祖父就是1958年秋季“大搬家”(9)运动中(八月份),活活饿死在原张家地主门口的!其实,大爷爷也得了“浮肿病”,双腿动脉长满很许多鼓胀的“大疙瘩”,酸痛难耐好似“天气预报”。到了老年,每天三次定时吃一大把药品祛痛稳神。这主要是年轻风餐露宿、忘我工作不辞辛苦,频繁参加繁重体力劳动,撇下时代印记的“见证”!
        事后多年据她四妹妹讲,大爷爷参加1959年省劳模会议的合影照片宽半尺、长1.5尺,可惜由于家庭贫困孩子多、多次搬家、单位数次调动、行政区域隶属变化等原因,他的劳模证书、参会代表证及与有关领导合影照片等资料不慎丢失,导致他后来一直没有享受省劳模待遇。有人劝他给熟悉的老领导、有关部门反映反映,他却淡淡的说,我一个贫农出身的孩子能熬到退休,已经很知足啦!至于荣誉嘛那是大家伙的,不应该仅仅属于我一个人!
     今日,他老人家已驾鹤西去七年多了,写下此文寄托深深的怀念之情!告慰他,研究生毕业的孙子去年为他生了个重孙子,愿他在幸福天国时时感受着含饴弄孙的温馨快乐,不再经风雨、不再砺坎坷。
 
                                                                                                                                                                                       二〇一九年七月九日
注 解:
(1)、文联富,山东省微山县马坡镇姬堂村人(1929年2月——2012年农历4月,五一节的前一天,享年83周岁)。1987年提前退休,后返聘朱集管区工作两年。先后在马坡拖拉机站、微山县拖拉机站、马坡管区、朱集管区、石里管区、姬堂管区等部门工作。子:宏忠,孙、浩。
(2)、凫山县(1944年8月—1956年3月,包括今邹城市的太平镇、郭里镇、石墙镇,滕州的大坞镇及微山县的马坡镇、鲁桥镇、两城镇)。
(3)、深翻地:1958年夏至1959年秋冬,一场旨在大幅度增产粮食的深翻土地运动席卷了中国农村。各地农民按照中央指示,根据所谓科学改良土壤方法对土地进行深耕,以达到农作物增产的目的。
(4)、1950年3月,尼山专署调集邹县、滕县、济北、凫山、滋阳(兖州)等县民工两万多人,开挖新泗河(泗河改道),在辛闸村南、仲浅村北入湖。全长六公里,同时堵塞东西泗河。至此,原来白马河由入泗(河)再入湖(南阳)改为直接入独山湖,老泗河河道(马坡街中心)则成为入白马河的一条支流。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白马河从泗河水系中独立出来,自成白马河水系。1953年,拓宽泗河,堤距由200米展宽至400米—500米。
5)、济宁县马坡公社58个自然村划归微山县(原马坡、两城、荆集3个乡),1956年3月—1958年12月,1958年12月16日划归微山县。《微山县县志》第75页,山东人民出版社,1997年10月第1版,ISBN7-209-02116-7。
6)、1959年1月15日,各公社开始设立管理区(管区),为公社的派出机构。
1966年1月28日,公社改为区,各管理区改为人民公社(小社)。
1969年1月2日,区改为人民公社,小公社(人民公社,小社)复为管理区。
1980年12月,公社改为管理委员会。
1984年4月25日,公社改为乡。
7)、打地针。用木橛子在农田里砸一个孔,往里面灌屎尿汤,为了单株精确施肥,提高产量。
8)、接班。1953年-1986年。在这期间经历了多次变化。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最早对子女顶替问题作出规定的是劳动保险的有关文件。1953年1月26日政务院劳动部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保险条例实施细则修正草案》,该草案第六章“关于死亡待遇的规定”第二十四条规定:“工人职员因工死亡或因工残废完全丧失劳动力,其直系亲属具有工作能力而该企业需人工作时,行政方面或资方应尽先录用。”这项规定中的子女顶替就业,只适用于因公死亡或因公残废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职工。这是当时党和国家关心职工生活,加强对职工的社会保障而规定的一项劳动福利措施。
(9)、大搬家:1958年“大跃进”八九月份间,为彻底肃清农民私有制观念,树立一心为公的思想,视农民个人房屋为资本主义滋生的祸根,家家户户置换房屋大搬家。



责任编辑:高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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