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工作人员站在齐腰深的井水里查看情况。本报记者 胡续光摄
▲工作人员深夜运送沙袋。
○开栏语
当时针转过零点，万家灯火渐次熄灭时，白天喧嚣的城市仿佛也慢慢进入梦乡，进入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但是，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在万籁俱寂的午夜时分，依然不停地忙碌着。他们是夜班司机、他们是夜巡警察、他们是急救医生、他们是24小时便利店店员、他们是外卖小哥；他们忙碌在火车站、飞机场、市政工地、检修车间；他们奔波在大街小巷、高速公路、饭店后厨。他们中有90后年轻人，也有60后中年人……他们，守护着夜晚的安宁，保证着黑夜和白天的顺畅衔接，也维系着城市在夜里的正常运转。
虽然是职责所在，但一己的付出，给大家带来了便利。今起，本报推出“午夜劳动者”系列报道，记录这些在午夜忙碌的人们，讲述他们的喜悦、快乐、愤怒、伤感、满足、幸福，也向他们表达深深的敬意。
时间：9月7日、8日午夜
人物：太原市市政公共设施管理处第二道排养护所工作人员
9月7日午夜零点，万家灯火渐熄，路上只有晚归的车辆和夜班出租车疾驰而过，路边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太原市南中环街坞城路口西，马路中间，十多个交通锥形筒隔出一个车道，有一名工人打开应急灯调成闪烁模式，照向来车的方向。一群穿着反光背心的工人正围着一口污水井，井盖掀开，有的工人手里拿着铲子，有的拿着榔头，身后的市政抢险车车厢里，摞着十几个麻袋。
这是太原市市政公共设施管理处第二道排养护所的工作人员和施工队工人在深夜工作。这天来了24人，夜深人静，正是他们最忙碌的时段。
穿着防水服下井 在齐腰深的积水里探查排污
“小心点，把绳子系好，慢点慢点。”第二道排养护所水道工段的段长刘泽冲着井边的人喊。从3月至今，多数日子都是白天连着黑夜地忙碌，刘泽神色略显疲惫，但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井边。
52岁的赵师傅刚穿好橡胶防水服，头上戴好探照灯，工友将麻绳系在他的腰间，紧紧地打了个结。“好嘞！”赵师傅说着，顺着井壁的梯子往下爬。污水井深约5米，井底通道挺高，能够让人站直。不一会儿井里传来“哗啦”声。井里有积水，赵师傅下井前，几名工人用绳子绑着石头探过井底，积水深度约1米。
随后，有人把铲子扔下井，赵师傅捡起来，开始在水中划拉，并不时地在井壁上戳。在井口，大家都密切关注着下面动向，一人把赵师傅所系绳子另一头在手掌上绕了两圈，紧紧攥着；一人举着探照灯，朝向井底帮忙照明。
零点36分，赵师傅从井里爬上来，说污水井管道里有石板、砖块等，他已经找到管道口，但杂物太多，还需要再继续清淤。
这时，有几名工人开始把市政应急车厢上的麻袋搬到路上。记者过去使劲拉了一个袋子，勉强拖动十几厘米。“这一袋有一百多斤。”一名工人说。
零点50分，另外一名姓马的师傅穿上防水装备下井，随后又一名师傅下井，一同进行清淤工作。
“他们要清淤，然后把里面的管道口用挡板和麻袋堵住，这样我们才能进行那里的管道对接。”刘泽指着污水井往西约70米处的便道说，那里的路面被破开约10平方米的深坑，里面露出半截管道，水流不止，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深夜抢时间 改造一个管道节点有时需要多天
近一个月，刘泽他们大半的工作时间都放在了南中环街。管道节点改造，是今年的重点工作之一，他们要排查城南污水管道，进行疏通、清淤，有问题的进行更换，最后让管道顺畅接入城南污水厂，主要影响建设路以及建设路以东的污水排放。
在对南中环街附近的污水管道节点进行改造时，他们遇到不少头疼问题。太原市地形北高南低，到这附近，污水井、雨水井多数有积水。另外，这里管网复杂，导致几乎每一个管道节点改造就像一道道难关，必须逐个进行攻克。
第二道排养护所生产科王师傅说，南中环的管道节点改造由东向西推进，已经进行一个月，路西坑洞也破开好几天了，“之前工作是顶管，就是挖开路面，把新管道放进去，从地下工作坑顶到要替换处，两头对接。路西坑洞是一个要对接的节点，如果排不干净水，施工就没法开展。”所以，他们需要把路中间的污水井内管道口堵住，然后排水。如果进展顺利，他们将在第二天晚上破开马路，修缮堵塞管道。
由于下井查看、破开路面等都需要占用车道，只能晚上进行，通常从前一晚的8点左右开始工作，持续到第二天凌晨四五点。
8日午夜零点，记者再次来到南中环坞城路口附近，没有看到想象中破开马路抢修的火热场景，反而有些冷清。路北便道，几名工人把泥土装进麻袋，再把麻袋装车上，其间几乎不说话，有两名工人吸烟提神儿。路口停着辆泵车，几名市政人员在抽水。刘泽告诉记者，7日，那口井里的水大，忙到凌晨4点半也没堵住，现在他们找到东面管网上游的一口井，继续堵，“我们就是这样，经常为一个节点忙乎几天。”
经常连夜工作忙到清晨 白天还有应急养护工作
太原市市政公共设施管理处第二道排养护所有120多人，水道工段有41人，另外还有雇聘的施工队工人。
“第二道排养护所的管辖范围，北至水西关，西至汾河边，南至榆次与太原交界处，往东没有界限，太原发展到哪里，工作延伸到哪里。我们水道工段负责这个范围内的城市管网，主要是雨水和污水管道。”刘泽告诉记者，每年3月到11月，他们称之为“旺季”，3月开始进行管道清淤、疏通；6月至9月，以应急、防汛为主；9月到11月，再次进行管网检查，这次主要是为了安全过冬，冬天温度低，一旦管网出现问题很难破土施工。这是主要工作，此外还有日常养护、进社区，“基本涉水的都管。有些老旧小区没物业的、城乡结合部找不到产权单位的，我们一般也会先行维修。”
这么多的工作，都需要在深夜完成吗？刘泽说，除了应急抢险，一般需要占用路面的养护和施工都是晚上进行，主要为了不影响交通。但是，白天依然有工作，“比如社区里的管道问题，还有12319数字城管反馈的问题需要尽快答复等。”太原市市政公共设施管理处早晨8点上班，他总是尽量赶去，“从3月到现在，几乎是连轴转，连夜加班是常态。”
11日下午，记者联系刘泽，对方说，刚过去的这个周末又加了两天班，之前记者见到的那段管道节点改造已进入尾声，即将进行下一段道路管道的改造。
今年来了十多个年轻人 市政工作有了新生力量
刘泽一参加工作就到了市政部门，如今已有20多年。由于工作性质，他在家的时间很少，很难顾及家庭。当被问及为什么选择这份工作时，他的理由很简单，“工作总需要人去做。”
记者注意到，不少市政工作人员的年纪偏大。“我们四五十岁的工作人员不少，甚至更大，生产科王师傅已经57岁了。”刘泽说，好几年没有进新人了，今年一下进来十多个年轻人，“是我们市政的新生力量，挺好。”
午夜的施工现场，记者就见到一名正在操作泵车的小伙儿，个头在1.8米以上，黑色长T恤外套着荧光马甲，工作时一脸严肃的表情。小伙名叫薛伟，1990年生人，毕业于山西师范大学编导专业，今年7月进入市政部门，被分到水道工段。
薛伟告诉记者，之所以选择与所学专业毫不相关的市政工作，与他的当兵经历有关。“上大学中间，我去部队当了两年兵，在部队也是做一些平凡的事，感觉会更好地完善自己。”不过，初入行的薛伟还是被前辈口中“苦脏累臭的市政工作”累得够呛，主要是没想到晚上加班那么频繁，白天还经常不能休息。
不过，时间长了，薛伟发现很多乐趣，“有时干完活坐在路边休息，看看城市的变化，真的会从内心涌起作为市政人员一分子的光荣感。”薛伟说，很多同事比自己年长许多，从他们身上能学到更多服务意识，“这些老前辈，有的已经工作二三十年，之前做的比现在还要累，但是他们都在坚持着，直到我们来到这儿。虽然市政工作辛苦，但这个城市这么多人，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记者手记
车辆能够顺畅通行，污水顺利流入污水厂而不外溢，下雨天路面上不会积水……这些，是市民对城市生活最普通的要求。而这些普通的要求，实现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7日、8日的两个午夜，记者记录了水道工段市政工作人员的一小部分工作，看着他们熟练地下井探查、清淤、截流，操作着机器抽水、破路、连接管道，体会到他们工作的繁重、枯燥，所处环境的杂乱、脏臭，感受着他们极为谨慎的态度，只想说一句“不容易”。但这种不容易的活儿，他们一干就是二三十年。
因为经历，所以懂得。记录下来，希望每个人都能懂得。
本报记者 冯戎 实习生 刘文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