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2月5日讯 (记者 胡永平)最高法1月30日发布了第一批保护产权和企业家合法权益典型案例。这批典型案例共有七起,其中就包括许某某诉金华市婺城区人民政府行政强制及行政赔偿案。最高法第三巡回法庭判决区政府强拆违法并要求其赔偿,这一不同寻常的再审判决在公布后的很短时间内便引起了社会舆论的高度关注。
区政府强拆被最高法认定违法并要求其赔偿
2014年8月31日,浙江省金华市婺城区政府发布旧城改造房屋征收公告,当地居民许水云家的两个门面房被纳入征收范围。2014年10月26日,婺城区政府发布了房屋征收决定。但该房屋于婺城区政府作出征收决定前的2014年9月26日即被折除。
双方没有谈妥补偿的问题前,许水云的房子即被强行拆除。许水云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请求确认婺城区政府强制拆除其房屋的行政行为违法,同时提出包括房屋、停产停业损失、物品损失在内的三项行政赔偿请求。
案件经金华市中院和浙江高院两审判决,均认定婺城区政府强制拆除许水云房屋的行政行为违法,并且金华市中院判决支持了许水云依据国家赔偿程序解决涉案房屋被违法拆除的请求,但浙江高院却不予支持,许水云不服,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请再审。2018年1月25日,这起案件在最高人民法院法院第三巡回法庭进行再审,并当庭宣判。
最高法认定,一审判决责令婺城区政府参照《征收补偿方案》对许水云进行赔偿,未能考虑到作出赔偿决定时点的类似房地产市场价格已经比《征收补偿方案》确定的补偿时点的类似房地产的市场价格有了较大上涨,参照《征收补偿方案》对许水云进行赔偿,无法让许水云赔偿房屋的诉讼请求得到支持;二审判决认为应通过征收补偿程序解决本案赔偿问题,未能考虑到案涉房屋并非依法定程序进行的征收和强制搬迁,而是违法实施的强制拆除,婺城区政府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因此,一审判决第二项与二审判决第二项、第三项均属于适用法律错误,应予纠正。
此外,最高法院在判决中认为,如果许水云提供的纳税证明以及营业执照等,能够证明案涉房屋符合《浙江省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以及《金华市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实施意见》所确定的经营用房认定条件,则婺城区政府应当按经营性用房来进行补偿。
最高法第三巡回法庭审判长耿宝建表示,此案最终判决区政府对被拆迁人进行赔偿,释放了一个明确信号,就是政府部门也必须严格按照法律程序,如果违法,必须承担不利的后果。因此此案当中必须作出赔偿,不能再回到补偿的老路,让当事人补偿不到位、不信任政府和法律。
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补偿问题长期以来备受社会关注,行政强拆也颇受诟病。2011年1月21日,国务院公布《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该条例第27条明确,实施房屋征收应当先补偿、后搬迁。但随着我国城市化快速发展的进程中,拆迁引发的纠纷日益增多。
确立“赔偿应全面”法治理念影响深远
作为本案原告方的两位代理人,北京在明律师事务所的杨在明和周涛律师对该案的审理过程印象深刻,感触颇多。他们认为,本判决体现了对法律公民合法产权的全面保护,其确立“赔偿应全面”的法治理念必将影响深远。他们表示,最高法这次将该案列为产权保护典型案例非常有意义,这不仅可以引导各级法院正确审理此类案件,同时也对一些地方政府的“野蛮拆迁”提出警示。
在以往的此类案件乃至于该案的一审、二审中,房屋遭政府违法强拆的被征收人虽能通过提起行政诉讼的途径获取确认强拆违法的胜诉判决,却往往难以依据这样一份判决最终获得公平、合理、全面的国家赔偿。周涛说,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是因为国家赔偿法和补偿条例存在冲突,国家赔偿法更强调对当事人直接损失的赔偿,而对可得利益保护不力。被征收人胜诉后申请国家赔偿所获得的赔偿数额往往低于其房屋征收补偿,“赔偿”与“补偿”之间的落差要由受害的被征收人一方承担,显失公平。杨在明指出,本案再审判决明确宣示“产权人因行政机关侵权所得到的赔偿不能低于依合法征收程序应得到的补偿”,无疑是广大被征收人的福音,是法治力量的彰显。他认为,最高法在本案中确立的全面赔偿的原则,是对公平原则的最好的诠释。
本案具体结果还有待看政府如何落实
最高院的判决虽然认定区政府的拆迁行为违法,并要求其对被拆人给予赔偿。但对于具体如何赔偿和赔偿多少,都没有做出明确判决。杨在明和周涛都认为,最高法这么判,可能更多是从大的方向上考量,主要起一个引导和示范作用。因此,接下来,被拆迁人还要依据这份判决与婺城区人民政府沟通赔偿标准的问题。双方能不能达成一致,现在还不好说。
杨在明告诉记者,从他们办理的很多涉及非法强拆的案件中,暴露出许多的法律漏洞,比如非法强拆导致屋内物品损毁的赔偿问题、赔偿与补偿金额倒挂问题、间接损夫或可得利益的赔偿问题等。他认为,是时候对国家赔偿法做出必要的修改了。
“这份判决的心理、社会层面价值无疑是巨大而不容忽视的,尤其是对于处于弱势地位的被征收人。”从看不到解决补偿安置问题的希望,到这样一份再审判决的落地,杨在明律师真切的感受到了判决所宣示的法治理念带给老百姓的巨大震动。“先补偿,后搬迁”,被征收人有权获得公平、合理的征收补偿……凡此种种,将不再是一个如空中楼阁般遥不可及的梦,而是已经通过法院判决的形式变为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