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正裕

 

    落马前的杨敬农可谓年少得志，仕途一路通达。16岁，他考入复旦大学，毕业后入职安徽省外经贸委贸管处，27 岁当副处长、30 岁当处长。接着历任省商务厅副厅长、芜湖市长、亳州市委书记、安徽省政府秘书长等职。本应心怀敬畏，杨敬农却得意忘形，腐败堕落。2018年8月27日，杨敬农因犯受贿罪，被马鞍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10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00万元。

 

复旦才子“官场”难抵诱惑

    杨敬农1966年出生于安徽省安庆市怀宁县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父母给他取名 “敬农”，是希望他有惜农爱农之心，也有自敬自尊之志。

    杨敬农没让父母失望。他自幼勤劳踏实，聪敏好学。16岁那年，他以全县高考状元的身份被上海复旦大学录取，轰动十里八乡。4年后，学业有成的杨敬农衣锦还乡，他的工作单位也让人艳羡不已：安徽省外经贸委贸管处。在那个年代，这是不折不扣的“好部门”。那一年他20岁，渴望在新岗位里建功立业，为民服务。一干就是六年，杨敬农不仅为自己赢得了良好口碑，也为他的仕途之路打下了坚实基础。

    1993年，是杨敬农的重要转折年。这一年，他如愿晋升为安徽省外经贸委贸管处副处长，三年后，荣升为处长。此时的杨敬农称得上年少得志，春风满面。也是从这时开始，杨敬农在初尝权力的滋味后，恪尽职守的初心渐渐淡去，为官底线被贪欲所撬动。

    据案卷显示，从1993年到2000年，杨敬农累计收受香港某贸易公司6万港币和2000美元。2001年前后，又收受某贸易公司法定代表人蒋某13万元人民币、48万港币、6000美元。早在1995年，杨敬农与刘某以他人名义成立贸易公司，非法倒卖纺织品配额获利，并于1996 年用非法所得在上海购买了一栋别墅。

    案发后杨敬农供述，从贸管处副处长到处长，主管全省纺织品配额分配和发证工作，他利用自己手中权力，无视法纪，恣意放纵。除了收钱受贿，他还纸醉金迷、生活腐化。当年贫寒出身、立志为民的胸襟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不出钱照样参与公司“分红”

    在公诉机关起诉的犯罪事实中，金额最大的一笔发生在杨敬农担任芜湖市市长期间。2010年至2013年，杨敬农伙同好友刘某(另案处理)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接受芜湖市道邦置业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黄某等人的请托，为其在该公司承接的四褐山、裕溪口棚户区改造项目加快拆迁进度、解决土地权属争议、补建人防工程等事项上提供帮助。当然，这些帮助并不是无偿的，而是以参与“分红”换来的。

    案情披露，2010年8月，黄某等人经事先与刘某协商，出资3000万元注册成立道邦公司，经杨敬农同意，送给杨敬农、刘某两人道邦公司三分之一股份的利润分红，由刘某代持该三分之一股权。2011年7月25日，黄某约刘某在一处幽静的高档茶楼喝茶，两人实际商量增资事宜，将道邦公司注册资本增加到8500万元，刘某和杨也未实际出资，股权登记仍然占股1/3。据黄某交代，他们先跟刘某说了“送利润”的事，刘某表示同意，承诺会跟杨敬农说的。后来他们试探过杨敬农，杨敬农对道邦公司成立时有1000万元股份挂在刘某名下也是清楚的。杨当时认为，自己不出面，让朋友刘某在前台活动，股份又挂在他名下，这样拿钱相对风险“系数”小。

    据检察机关查明，杨敬农通过刘某实际领取道邦公司分红款合计人民币490万元。案发后，办案人员通过芜湖市监察局委托芜湖市价格认证中心对道邦公司所承接的工程项目利润情况进行认证，结论显示：截至2015年12月31日，道邦公司所承接的项目利润扣除2016年度实际发生的管理费用，按照三分之一股份分红比例，杨敬农、刘某尚未领取的分红款为597.0299万元。

 

收别墅又“借款”买房还补打欠条

    无论是买房、住院、出国，还是小孩留学，都有请托人给杨敬农送钱，甚至直接送来别墅。办案人员称杨敬农“大小通吃”。

    起诉书显示：2010年8月至2011年间，杨敬农通过好友刘某收受黄某等人给予的芜湖市别墅一套(价值人民币329.02万元)，以及代为支付的房屋装修费、家具费人民币60.43万元，合计价值人民币389.45万元。说起送房子缘由，黄某证言：一天他到杨敬农家做客时见其家面积较小，就立马讨好说：“您堂堂一个大市的市长，这住房不够体面，我送一套大点的房子给你吧。”杨敬农当场笑笑，没有直接表态。黄某称这主要是为感谢并希望长期得到杨敬农对她在芜湖开发建设政府保障房提供的便利和支持。

    2016年3月，杨敬农在合肥买房时，还以借款为名收受深圳市仁仁医疗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王某现金人民币180万元。案卷表明，2009 年，杨敬农在芜湖市任市长期间，他安排芜湖市两家医院与王某的医疗公司就核磁共振医用设备进行分成式合作经营，给两家公立医院造成了巨大经济损失，而王某获利颇丰。杨敬农也供述称“他为王某在该公司与芜湖市两家医院合作经营核磁共振业务事项上出了不少力，王某答应会感谢”。杨敬农到省政府任秘书长后，在省政府办公楼附近的皖新· 朗诗绿郡小区预定了一套总价178 万元的精装修房。杨让妻子找王某借了180万元。之后为了防止组织调查，2016 年6 月杨敬农让妻子金某补写了一张180 万的借条给王某。

    此外，在杨敬农早期担任安徽省外经贸委(厅)对外贸易管理处副处长、处长期间，还曾利用手中纺织品配额分配的权力满足私欲，接受多家贸易公司负责人的请托，在调配纺织品出口配额事项上提供帮助，收受现金几万元到几十万元不等。早在2005 年，杨敬农投资12 万元认购高中同学王某开办的医疗公司内部职工股10 万股，截止到2015 年累计股份分红69 万元。这笔钱一直存放在王某名下，在个人申报事项中从未申报过。2012 年，杨敬农的孩子到国外上学，收受了多人的大额礼金，其中蒋某2 万美元、王某1万美元、陈某1 万元人民币。

 

帮人调工作替哥哥抵债30万

    除了好友外，杨敬农的哥哥杨某也涉案并扮演了重要角色，通过帮助他人牵线搭桥，从中获取利益。2006年上半年，杨敬农时任安徽省商务厅副厅长，应其哥哥请求，利用职务便利，为芜湖大唐物流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李某在承揽某钢铁公司货物运输事项上提供帮助。在杨敬农的关照下，业务顺利谈成。2007年至2016年8月，李某及股东多次给予杨敬农哥哥现金合计人民币40.9万元，杨敬农事后知道哥哥收受李某现金的事实，但是未要求其兄予以退还或者上交。

    尝到甜头后，杨敬农的哥哥继续找“市长弟弟”打招呼，为芜湖市华运航运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郑某妻子工作调动事项提供帮助。杨敬农曾借口说：“他是我的亲哥，他找我办事，我难以推辞。”郑某不仅是请托人，还是杨敬农哥哥的债主。因买房缺钱，杨敬农的哥哥曾找郑某借款30万元，一直未归还。后来，郑某表示想通过杨敬农帮忙，给妻子调动工作，事成后钱就不用还了。2014年11月，郑某妻子的工作调动正式完成，郑某免除了杨敬农哥哥所借30万元的债务。2015年春节期间，杨敬农哥哥将免除债务一事告诉了杨敬农，杨敬农听了一笑了之，也未要求其予以退还或者上交。

    就在2002 年11 月，为了帮助哥哥杨某挂靠的货运公司做国际货物运输代理业务，杨敬农专门找到大学同学、时任铜陵市市长张庆军帮忙打招呼，使哥哥杨某先后承接到铜陵两家公司运输代理业务，共计获利100 多万元。

 

欺骗组织长期当“两面人”

    在忏悔录中，杨敬农详细剖析自己如何对党不忠诚、不老实，长期充当“两面人”。

    从到安徽省外经贸委贸管处工作，一直到2016年12月接受组织调查，杨身上存在着一系列违纪违法问题，但长期隐瞒不报，欺骗组织。组织多次对他函询和谈话。杨不仅不主动交代，不警醒悔改，反而阳奉阴违，我行我素。落马后杨敬农自述：“每年在填报个人重大事项申报表时，不如实报告，试图欺上瞒下，蒙混过关。每次参加民主生活会，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时，也不正视问题，说一套做一套，口是心非，表里不一。”2016 年10 月13 日，安徽省委主要领导宣布杨敬农落选省委常委、省委委员候选人，并于12 月上旬要求其向组织老实交代问题，但此时的杨敬农仍“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自己在芜湖、亳州工作期间没有经济问题。

    为了逃避调查，杨敬农授意家人转移财产和贵重物品，销毁曾用过的手机等违纪违法证据。在接受调查期间，杨敬农又与哥哥、妻子及刘某、王某等多人进行串供，订立攻守同盟。他再三叮嘱“铁杆好友” 刘某、王某，如检察院找他们调查询问，一定咬紧牙关，“来个一问三不知”。

    和许多落马官员类似，杨敬农为了仕途，也曾投机钻营、跑官要官。2005 年、 2013 年，杨敬农曾试图通过关系为个人职务安排和升迁，多次跑后门、找路子。

 

具有自首情节获得轻判

    2016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安徽省政府秘书长杨敬农告别了他的仕途，不能再以一位正厅级官员的身份迎接新年的到来。据安徽省纪委网站2016年12月30日消息，安徽省政府秘书长、党组成员，办公厅党组书记杨敬农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在接受组织调查。2017年7月杨被开除党籍和公职，涉嫌受贿罪移交司法机关查处。50岁的年龄，正值年富力强，杨敬农的落马也让不少人为之惋惜。

    2018年3月17日，杨敬农涉嫌受贿一案在马鞍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马鞍山市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率员出庭支持公诉。当杨敬农被两名高大的法警押入法庭时，旁听席上一阵骚动，众人纷纷起身将目光投向这位曾经的“命运娇子”。杨敬农神情沮丧，一副木然的样子。

    在庭审最后陈述时，杨敬农几度落泪。他当庭表示认罪悔罪。2018年8月27日，马鞍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杨敬农受贿一案进行公开宣判。以犯受贿罪，判处杨敬农有期徒刑10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00万元，涉案赃款赃物予以追缴，上缴国库。

    法院经审理查明：1993年至2013年，被告人杨敬农利用其先后担任安徽省外经贸委（厅）对外贸易管理处副处长、处长、安徽省商务厅副厅长、芜湖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市长的职务便利，为他人在加快项目拆迁进度、解决土地权属争议、工作调动、调配纺织品出口配额等事项上提供帮助，直接或者通过特定关系人非法收受他人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1762.0353万元（其中597.0299万元未实际领取）、港币10.8万元、美元3.8万元。

    一审法院认为，杨敬农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财物，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已构成受贿罪。鉴于被告人杨敬农到案后主动交代办案机关尚未掌握的受贿犯罪事实，具有自首情节，受贿数额中有597万元系犯罪未遂，赃款赃物已被追缴，具有法定、酌定从轻处罚情节，法庭遂作出上述判决。

责任编辑：马小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