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碎片中寻找》兴安 著 时代文艺出版社
文学界的人士都知道兴安是画马爱马的人,他笔下的马神采各异,在兴安眼里马不只是简单的意象,兴安这本散文集《在碎片中寻找》结构非常别致,书中分为三个章节,每个章节的马和景物都有不同的故事和神态。跟随着这些极具灵性的马匹踪迹,我读到了情文并茂的多彩美文,才发现他是会讲故事的人,他是行走文坛三十八载的资深编辑,文坛名家的那些逸闻趣事被浮现,不再是道听途说的二手材料和传说。在《在碎片中寻找》里,所有人和人的关系,还有人和环境的关系,都呈现出本来的面目,我们读到不只是故事和述评,更有对文坛和作家们深层的感悟和思考。
第一章节的插画是气静神闲的两匹马,我看兴安分明是言外有意,赋予读者想象的空间,“良马自东胡,逍遥燕山谷。幸得无人知,朝暮秦和楚”,配合着这个章节的名山大川,让我走进《蒙古包:真实的与想象的》草原名城呼伦贝尔,《迷人的杭盖,乌兰毛都》里旅游业,让兴安看到现代气势,又保留着熟悉的传统文化。仰望纪念圣祖的《蒙古秘史》博物馆,展现了浩瀚和壮阔的蒙古史诗,《草原深处的“那达慕”》是浓郁的蒙古族风格,《西索木》有许多鲜活的童年人物和场面,都特别的震撼人心。书里也有兴安游历四方的美好风景,《相扶世运顺乎天》、《难忘的“姆洛甲”》、《仡佬草原的深情》和《江山美过画》都有动人的人情,具有深厚和丰富的人文内涵。
第二章节的插画是一匹马眺望远方,精彩的故事特别吸引人,能言会道的兴安,展现了名家们现实的真实生存状态,《每一个深刻的灵魂都需要一张面具》和《她是个神》写了张洁诗情画意的艺术生活,《我记忆中的汪老》和《逝者永在,生者长思》都是生活的气息和生动的细节,汪老注意到小兴安饿了,说起了韭菜炒鸡蛋,让我们领略到文学大师可爱的一面;《说不尽的刘恒》里作家刘恒吃冰棍和赠送冰棍,完全是市井浮世绘,难怪他的小说那样接地气;邹静之这位诗人华丽转身为剧作家,《天才静之》记录了邹静之步步前行和努力的足迹;《他用微笑与我们告别》集中写了红柯生命的末期,显现了这位著名小说家的光芒;《用喜剧的眼睛看透悲剧》和《他和我们一同思考并发笑》里的刘震云和肖克凡,兴安不仅写了名家们日常的生活状态,更有对生活和人生的哲学思考。
散文集《在碎片中寻找》第三章节里,兴安深刻地表述域外女作家的心灵沉浮和精神困惑,这些女性作家凸显了对女性问题的关注和思考,看到她们对女性命运的叹息。在《你好,弗朗索瓦丝·萨冈》里,兴安书写了物质名利包围的女作家弗朗索瓦丝·萨冈,着重突出了她心灵的孤寂和痛苦,写出了这位女作家的桀骜不驯。《神圣的傻瓜,善良的杰克·凯鲁亚克》说凯鲁亚克的小说打印在卷纸上,几乎完全没有标点符号,如果一位作家不按既定的模式创作,几乎不能被鼓励和认可。兴安在《阿加莎·克莉丝蒂与我们》文中说“读了克里斯蒂的小说,我们每个人有可能成为侦探!”这位推理小说家也有颠覆重构文本的特征,受到当代中国小说家的追捧。赫塔·米勒的小说探讨了人性的存在价值,关注底层生存者的意义,在《赫塔·米勒获诺贝尔文学奖说明了什么?》里,兴安告诉赫塔·米勒着力表现活动的人,是在现实困境里挣扎的普通人,《一个我们熟悉的陌生人:多丽丝·莱辛》以编辑视角解读女作家莱辛,领略了莱辛的女性象征主义的话语空间。
这本《在碎片中寻找》不只是述评,更是通过兴安述说别人,我看到了真实的兴安。《洗澡就是个节日》不仅只有爱,也有传承父辈对文学的信仰和赤诚,兴安的父亲将文学视为复兴国家的伟业,他们的创作与时代共呼吸。《生活的花环:看雷加对文学的回顾》不仅写了红色作家雷加,更写了那个战火纷飞的革命岁月。上世纪九十年代,文坛隔代的断裂和重建,两代作家间关注点的悖离和游离,改变着文坛的生态,作家间的众生喧哗和躁动,艺术欣赏的口味也有改变,作为编辑的他给每位作家以相当的自由,他欣赏他们的多样性,提倡新写法,推出新作家,只有不同的追求和选择,才会让文坛更加繁荣,《我将是他永远的读者》里的作家格非,从模仿到摆脱西方文学的阴影。《小说是他的女人,写作是他爱女人的过程》营造了暖色的生活氛围,孙甘露的小说充满新鲜的小说美感。《王小波的灾难》和《徐坤用话剧震了我们一道》更是对文学潮流的当下审视。
读过《在碎片中寻找》这本书以后,我们也看到兴安内心始终住着草原和骏马。兴安说自己《我不是画马的人》,但他却从年幼就开始画马,《父辈不在了,我们依然前行》和《融会贯通方可独树一帜》记载了他和蒙古族书画家的密切关系。《风鬣霜蹄马王出》里曾经相依为伴的好马,沦落到只值三百多元的境地,从过去低级的生产关系,到新时代马业的发展,让兴安又爱上家乡的骏马。《被遗忘和庸俗化的弗洛伊德》里他的一句话我特别喜欢,“凡是看见的事情里,都藏着看不见的一面,凡是口唇所闭而不谈,都会从手掌中溜出来!”《伴酒一生》和《器而后道》让我们看到爱酒的兴安,那个随酒倾诉衷肠的真实兴安,即使有满满的行程和安排,都在狂饮豪放中扫荡一空。兴安也是狂热的音乐发烧友,《钢琴乱弹》有他自己喜欢的弹琴唱歌,《在碎片中寻求他者》通过萨义德和巴伦博依姆关于音乐和文学的对话,兴安认为艺术大师早已将艺术提升到哲学的层面。(鲁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