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军在野外
谢大军在海拔4500余米的流石滩进行野外调查
“植物猎人,以收集奇花异木为使命,起源于欧洲,兴盛于英国。这个听起来低调而神秘,曾经并不为世人熟知的职业,却改变了世界植物的分布……”成都市植物园出品的科普短片《西部花卉王国》由植物猎人入手,讲述了珙桐、康定木兰、岷江百合、水母雪兔子等等具有四川特色物种的故事。
在四川也有一群“植物猎人”,他们中有去年刚到的新人,也有从事野外调查近20年的老手。每到春天,他们就会去野外寻花,在危机四伏中摸清植物家底。
摸家底 /
“植物猎人”的工作
有点像普查员
“走到哪儿都会下意识地去看地上的花花草草,哪怕是在城市里。”成都市植物园植物研究中心科研人员、植物学博士颜小凯一边钻着灌木丛一边跟记者聊着。去年他博士毕业后来到了成都市植物园。对于成都他可能还有些陌生,但野外调查他早已驾轻就熟。“学这个去野外调查采集标本可以说是必修课。”颜小凯表示,每年春天万物复苏正是野外调查采集标本的好时候。
成都市植物园每年春季都有野外采集标本的计划,而他很期待参与其中。“之前经常去东南沿海以及云南一带采集标本,四川相对较少,还是很好奇。”颜小凯表示,“植物猎人”听起来很神秘,其实是很基础的工作,也可以说是“大自然的记录者”。
“四川的春天很长,也很多样。”从事野外调查近20年的四川省林业科学研究院副研究员谢大军解释说,最近成都的油菜花开了,川西高原的雪还没化,而杜鹃要到四五月份开花,想看“植物大熊猫”珙桐则要等到五一最合适,另外若尔盖的花海则要到7月左右。在经典分类学中,花朵可以体现植物的本质。例如,红豆长在高大的乔木上,胡豆豌豆则长在低矮的根茎上,看上去差异很大,它们都属于豆科,蝶形花冠,花瓣数均为5,果实为荚果。所以对于采集标本而言,花和果实非常关键。而大部分植物都在春天开花,所以春天对于“植物猎人”而言是一年之中的“旺季”。大自然一直在变化,不断更新,现在“植物猎人”的工作有点像普查员,摸清植物家底成了新的任务。
春天已至,“植物猎人”前往野外调查植物采集标本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有目标植物,一种是有目标区域。相对来说后者更容易实现,前者则需要一些运气。同时,一路上可能也会有一些意外之喜。颜小凯还在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去云南红河州采集标本时,遇到了较为少见的粗茎紫金牛。照理说应该很兴奋的他,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发现粗茎紫金牛的位置在林带交界处,一共只有一大一小两株。“取样怕影响其生存,不取样怕下次来可能就没有了,感觉取也不是不取也不是。”颜小凯最后取了大株的叶片用于标本制作。
伏危机 /
狼群包围、毒蛇隐藏、摔落马背
春天万物复苏,花朵逐渐开放,同时野生动物也开始活动。对于进入野外的“植物猎人”而言,美丽景色的背后隐藏着不少危险。很多年前,在阿坝黑水县海拔两千多米的树林里,就在同事一脚就要踩到路上一堆不起眼的杂草堆时,谢大军一把将其拉回。同事顺着谢大军手指的方向,看了好几秒,才发现其中有一条几乎与外界环境融为一体的蛇。“当时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蛇,回来查了才知道是毒性很强的原矛头蝮。”谢大军回忆说,完全就是下意识的一拉,野外走多了积累的经验关键时刻起作用了。
除了躲在暗处的毒蛇,越往山林深处走,谢大军和同事越发小心翼翼,入夜后更是“原地不动”。“晚上上厕所就在帐篷旁解决。”谢大军解释说,野外顾不上那么多,安全第一。有一次他们在甘孜道孚县海拔4200米左右的山上宿营。入夜后,可能是马匹引来了狼群。狼群就在营地周围跑,脚步声仿佛就在身边一般。所有人都不敢出帐篷,就在里面拿着猎枪向外鸣枪。整整半个小时后,狼群才离去,所有人基本一夜未睡。
除了野生动物,作为“植物猎人”帮手的马匹,有时候也会引发意外状况。行走野外近20年,谢大军从马背上摔下过五六次。有一次,他所骑的马意外受惊,突然加速狂奔。跑着跑着一个与地面有几十厘米高差的干涸河滩挡住了去路,马儿猛地跳起,谢大军被摔在地上。“当时躺了一个小时才缓过劲。”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谈起这段往事时,谢大军还有些后怕,直说万幸。“如果地面是坚硬的石头,如果头先着地,后果不敢想啊。”谢大军表示,“植物猎人”听上去很有趣很浪漫,但一旦走进大自然的深处,几乎可以说是如履薄冰,危机四伏。(成都商报-红星新闻记者 林聪 图据受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