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万祥
朱慧卿作（新华社发）
“我想与申请人再谈谈，看是否能达成和解，我不想继续待在拘留所了。”被执行人郭某某对前来提审的执行法官请求道。郭某某因拒不履行法院生效裁判确定的义务，被江西省瑞金市人民法院依法处以15日司法拘留。
郭某某是典型的失信被执行人。近日，中办、国办印发了《关于加快推进失信被执行人信用监督、警示和惩戒机制建设的意见》（下称《意见》），全方位惩戒“老赖”。这成为我国惩戒失信工作的纲领性文件，将有力推进社会信用体系建设。
信息化查控多部门联动
惩戒失信被执行人俗称惩戒“老赖”。限制“老赖”招投标，增强法院执行查控能力破解执行“老大难”……近年来，各地法院和相关部门联手加强惩戒，信用网络越织越密，各种措施最大限度挤压“老赖”活动空间，让其“处处受限”，寸步难行。
江某等人是北京永顺镇8喱岛小区居民，他们与北京宏志星房地产经纪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宏志星公司）签订了定购书，可宏志星公司出尔反尔导致合同无法实现。法院经审理判决双方解除签订的定购书，宏志星公司返还认购金。
由于宏志星公司一直拖着不返还认购金，焦急的江某等人向北京市通州区法院申请执行。通州法院受理案件后，执行法官及时通过全国网络执行查控系统、北京市高级法院的执行办案系统，对宏志星公司财产进行查询。执行法官还前往宏志星公司注册地现场勘查，未发现宏志星公司名下财产，且该公司不在注册地经营。
宏志星公司在法院寄送执行通知、报告财产令后，仍不主动与法院联系，继续躲避执行。对此，通州法院认为，该公司法人代表唐某某作为企业负责人应承担法律责任，依法对其采取司法拘留，限制出境等措施。由于申请人不能提供唐某某下落，通州法院执行局及时与公安机关联系，将唐某某列入一级临控名单。同时，执行法官还向出入境管理部门送达限制出境决定书。
在采取一级临控、限制出境措施两个多月后，唐某某在出入境边防检查站被控制。最后，唐某某依法履行法院判决，江某等人的合法权益得以保障。
上述案件是一起公民与房地产经纪有限公司之间产生的房屋买卖合同纠纷案件，属于典型的信息化查控、多部门联动的涉民生执行案件。近年来，通过限制乘坐飞机、高铁，限制贷款、注册办企业、参加招投标、政府采购等，全国形成了多部门、多行业、多领域、多手段的联合惩戒网络。这一系列“硬措施”，有效改变了失信者不能受到应有惩罚，守信成本收益失衡，甚至失信收益高于守信收益的不正常现象。以往债务人一边欠债不还，一边向银行贷款、出境旅游、奢侈消费等现象大大减少。
“失信被执行人只要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义务，就不启动或立即解除监督、警示和惩戒的观点是不妥当的。”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肖建国认为，只要被执行人存在严重的失信行为，就应当进行信用监督、警示和惩戒。而积极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义务只能成为缩短信用监督、警示和惩戒期限或者减轻信用监督、警示和惩戒力度的正当理由。
“老赖”评优晋升将受限
江西萍乡市某中学校长赖某、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刘某等3人因未主动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的义务，萍乡市安源区法院将三人的失信情况向区有关部门通报，有关部门确认后，取消了三人的政协委员候选人提名资格。
2016年正值萍乡市、县（区）换届之年，为保证换届工作顺利推进，选出干净、真诚、担当的领导干部，加大对重点失信被执行人的联合惩戒力度，萍乡市中级法院利用市、县（区）领导班子换届契机，印发《关于对涉“两委员一代表”和公务员及其他公职人员实施失信惩戒的通知》，并与市、县（区）委、人大、政协等对接，对换届期间“两委员一代表”的候选人进行诚信考察。
截至9月11日，萍乡市两级法院通过对“两委员一代表”候选人资格进行诚信考察，并报有关机关审定后，已有1名县纪委委员候选人资格、2名县人大代表候选人资格、4名县（区）政协委员候选人资格被取消。
此次新发布的《意见》就对此作出明确规定，失信被执行人为个人的，不作为组织推荐的各级党代会代表、各级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候选人。随着国家惩戒“老赖”力度加大，是否“失信”将成为入党、入伍、公务员录取的重要参考。
同时，《意见》提出，将严格遵守法律、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义务情况，作为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转为正式党员以及党员评先、评优、晋职晋级的重要参考。
在申请执行人福建晋江市恒春皮革制品有限公司与被执行人何某某买卖合同纠纷一案中，被执行人何某某应偿付申请执行人晋江市恒春皮革制品有限公司货款282764元并支付利息损失。2016年5月10日，晋江市委组织部在比对失信被执行人与党员数据库中发现被执行人何某某系中共党员，遂责令其限期履行义务，逾期将列为不合格党员进行处理，同时将信息反馈给法院。此后，何某某主动与晋江市恒春皮革制品有限公司达成和解协议并履行完毕。
为破解执行难，山东省探索向拒不履行法院判决义务的党员亮剑。以寿光市为例，截至今年上半年，该市共处分37名失信党员，其中多数被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也有部分人员被开除党籍。其中，高某某因拒不履行法院判决义务，今年3月被寿光市纪委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寿光法院执行局局长吕汉庆告诉记者，寿光市纪委、寿光市委组织部、寿光法院及寿光市人社局联合出台《关于对失信党员和公职人员实施信用惩戒的意见》，明确党员和公职人员具有履行能力而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义务，人民法院将其纳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并定期将名单报市纪委（监察局）、市委组织部和市人社局。党员被纳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的，视情况给予纪律处分或组织处理；预备党员被纳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的，延长预备期或取消预备党员资格。
“对失信被执行人录（聘）为公务人员、入党、担任党代表、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以及担任公职方面的限制，与党的十八大以来强调的从严治党精神高度吻合，也是中央文件首次明确规定对失信者实施此方面的限制。”最高法院审判委员会专职委员刘贵祥说。
守信激励不缺位
据统计，截至今年8月31日，相关部门共限制失信被执行人乘坐列车155万余次，乘坐飞机470万余次；全国各级工商、市场监管部门依法限制失信被执行人担任法定代表人、董事、监事等共计66954人次。
惩戒“老赖”需要多方参与。2015年，芝麻信用和最高法院签署对失信被执行人信用惩戒合作备忘录。最高法院通过专线向芝麻信用提供失信被执行人信息，开创了第三方商业征信机构通过最高法院官方授权，联合开展信用惩戒的先例。
“截至2016年9月中旬，芝麻信用通过各应用平台限制失信被执行人已超过52万人，覆盖传统信贷、消费金融、旅游、租赁、住宿等众多场景，有效解决了传统惩戒场景不足的问题。”芝麻信用总经理胡滔说，失信被执行人数据同步到芝麻信用之后，芝麻信用会向失信被执行人作负面信息提示，促使其履约。通过云计算、机器学习等技术进行综合信用评价，大幅下降失信被执行人的芝麻信用评分，连同行业关注名单一起，限制失信被执行人在芝麻信用各合作伙伴享受消费金融等各类信用服务。
“目前，我们会同税务总局、共青团中央等部门分别出台了对A级纳税人、优秀青年志愿者的联合激励备忘录。”在近日召开的2016年中国改革与发展论坛首届信用建设高峰论坛上，国家发展改革委秘书长李朴民表示，要建立重点领域守信联合激励，推动跨地区跨部门的协同监管。
守信联合激励和失信联合惩戒是构建以信用为核心的新型市场监管体制的重要内容。今年6月，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建立完善守信联合激励和失信联合惩戒制度加快推进社会诚信建设的指导意见》。据了解，在联合激励方面，税务总局与银监部门、金融机构建立银税合作机制，全国金融机构运用纳税信用信息发放贷款超过1300亿元，缓解了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
“通过协同监管、联防联控、联合惩戒机制的构建与运行，失信被执行人信息与各类信用信息进一步互联共享，从而有效促进被执行人自觉履行生效裁判确定的义务，‘执行难’问题有望基本解决，司法公信力将大幅提升。”华东政法大学司法学研究院院长崔永东认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