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警，执法现场就是练兵场

　　7月的额尔古纳，绿意盎然，正是来莫尔道嘎镇旅游的好时节，也是边防派出所官兵最为忙碌的时段。

　　7月28日一大早，记者乘车赶到了莫尔道嘎边防派出所。“现在来这里旅游的游客越来越多，案件纠纷也随之多了起来，治安、户籍还有边境管控都是我们所的业务范围。”边防派出所教导员李昌辉刚介绍几句，就接到了医院的报警电话。“跟我们去现场体验吧。”李昌辉向记者发出了邀请。

　　出警现场是当地一个口腔医院，原来是牙科医生担心医患纠纷升级报的警。“我老伴儿牙疼，带她来拔牙，他一直磨磨蹭蹭不给我们看。”刚到现场，老大爷就火气十足地一顿倾诉：“你问问他让我们等了多久，昨天下午说人多让早上来，今天到了又让等！”

　　边防警官吴红光在诊室边安抚着老大爷的激动情绪，边照顾着躺在靠椅上的大娘。另一位边防警官吴长安把报警的医生拉到屋外了解情况。“我上午着急把氧气瓶送到病区，不能耽误，就让他等了一会儿。”医生也向边防警官吐着苦水：“他老伴儿是脑溢血后遗症，半植物人，身体健康的人拔牙还有风险呢。昨天下午我让他今天来也是好心，我们快下班了，给她处理完万一晚上出现紧急情况，他不是找不到我们吗？！”

　　“看病需要有治疗程序和规范，得先拍片子检查再判断。”吴红光拉着大娘的手向老大爷耐心解释道。不过并没有奏效，老大爷依然情绪激动：“今天就得拔牙！”

　　“老大娘身体本身就不好，得听医生的专业判断！”

　　“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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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边防警官一个来小时的劝导，老大爷的态度终于有了缓和，带着老伴回家再看看情况。回到边防派出所，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两位边防警官为了安抚好老大爷，回来得比我们更晚。

　　“你们管的事情还真琐碎！”离开喧闹的出警现场，记者不由向边防警官感慨道。“有事儿找警察嘛，还有更琐碎的！”李昌辉说，今天早晨8点多，野货行报警说结账时少收了游客230元，游客已经不知去向了，请求帮助，我们走访、调取监控掌握了游客车辆信息，又辗转确定留宿宾馆，才获取了旅游团联系方式，经过一番劝导，游客以转账方式将230元返还。

　　“出警现场就是执法的练兵场。”李昌辉向记者介绍，在林区，前来旅游的人很多，开车遇险求助、游客纠纷等报警的情况很多，这很平常，也是公安边防官兵日常平凡的工作，正是通过琐碎的工作，公安边防官兵提高了为群众服务的本领，守卫着社会的平安和谐。

　　踏边，伤痕就是军功章

　　莫尔道嘎镇南邻呼伦贝尔草原，北接额尔古纳界河，山峦起伏，古树参天，边防派出所驻守在这里，护卫着祖国安宁。“每个月至少去一次国界线地带巡逻走访边民。”莫尔道嘎边防派出所所长张春生介绍：“我们称为踏边，巡逻看有没有越境、偷渡的可疑人员。”

　　在蒙语中，莫尔道嘎是骏马出征的意思。28日中午吃过饭，张春生带队下乡“踏边”，记者随行。

　　这次我们的站点是奇乾乡的国界沿线地带，一上车我就迫不及待地问，多长时间能到达徒步巡逻的国界地带。“两个多小时吧。”张春生提醒记者：“内蒙古边境线长，颠簸是这一路的家常便饭。”

　　的确，车上的两个小时，窗外都是相似的林区景色，路面两侧是原始森林，越往深处走，车辆越少，手机信号也不时消失，最难忍的是全程的“跳跳路”。

　　“注意扶好了，要起飞了。”开车的边防战士笑着提醒道，由于这里冬天最低温度达零下50摄氏度左右，路面被冻后形成凹凸不平的“跳跳路”，车子行驶在上面，稍不注意头就会碰到车盖，就像坐过山车那样难受。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开始沿着中俄界河——额尔古纳河巡逻。这是公安边防官兵的常规工作，即使冬天零下50多摄氏度的极寒，也不能放松警惕。

　　7、8月份是温度最为舒适的季节，虽然凉爽，但还要和蚊虫“抗争”。刚开始徒步巡逻，就感受到了林区蚊虫的凶猛，一批蚊虫扑“面”而来，记者不停挥动衣裳驱赶，但不一会儿脸上、胳膊、腿上全是叮咬的大包。“隔着裤子也不行。”边防警官边说边挽起裤腿，密密麻麻全是蚊虫叮咬后留下的伤口和血痂。

　　走访边民堡垒户、前往乡政府了解信息……巡逻路上，忙碌而充实。“严禁翻越边境铁丝网”的标语悬挂在额尔古纳界河的岸边，站立在象征着中国主权的121号界碑前，庄严感、神圣感、自豪感油然而生，“这也是我们执勤戍边卫国的使命和动力！”张春生说。

　　五味，橄榄绿让我顶天立地

　　蒙语中的“额尔古纳”是奉献的意思。相比于其他职业，公安边防官兵对家庭的愧疚更多一些。谈及家人，血气方刚的七尺男儿也难免落泪。

　　公安边防官兵工作时间24小时在岗，按月或者按季度休假，对家的照顾难免不到位。

　　“前几天，我收到女儿的一封信，信中说：爸爸，世界上那么多的职业，你怎么偏偏选择边防工作，这么少回家？”聊天中，边防警官康国宁说：“经常执行任务不在家，特对不住孩子。”边防警官魏军朋也有类似的愧疚：“出来执行任务一个多礼拜没回家，孩子打电话总问我，你怎么还不回家？是不是不要我和妈妈了？”

　　就在这次踏边的路上，我亲身感受了这份艰辛。和我们一起执行踏边任务的石昌廷也是夫妻两地分居的一员，妻子是教师，还能在暑假多几天的相聚机会。不过，就在妻子从山东坐车赶来的当天，石昌廷却不能去接站、陪伴，为了执行任务，只能让战友帮着照顾，相聚延期。石昌廷从内心深处感谢妻子对自己的理解和信任。“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妻子从来不会给我打电话！”石昌廷说。

　　“我媳妇等了我10年才结婚。”一起踏边的边防警官王明远向记者讲述了和妻子一起的10年：大学期间入伍，后来考取军校又是4年，直至去年到边防派出所安定下来才跟她结婚。“我当兵之前跟她说过，跟我在一起会格外辛苦，她说等我！”王明远说，这是让我感动和亏欠一辈子的事情。

　　入伍之前，王明远求学都是在老家唐山，没出过远门。“入伍是我考虑了很久之后的决定。”由于害怕母亲不放心，王明远的想法一直是只悄悄跟父亲商量。“直至要走的前几天，我才跟母亲说的。”王明远讲述着，送我的时候，我父亲倒是忍住了激动，母亲真是哭了一路……

　　如今，王明远的宝宝已经10个月了，由于职业特殊，父母、妻子、孩子还在老家，无法照顾他们仍旧是王明远的伤心事儿：“算算你能回家几次，上次休假回家我父亲还跟我开玩笑呢……”

　　不过，体会着作为公安边防官兵的人生五味，这些可爱的官兵们依然坚定，“橄榄绿锻炼了我，让我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儿！”行进在莫尔道嘎的路上，两侧的树木郁郁葱葱，多是白桦树和松树，见证着这些公安边防官兵的真情和奉献，也宛如他们的挺拔和坚毅。

　　《 人民日报 》（ 2017年08月09日 18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