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人

杨国英专栏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式的资本出海把戏，可能要暂告一段落了！

在传闻某商业地产巨头收购美国知名电视制作公司遭到监管审批叫停之后，3月19日，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办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17”上，央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直言不讳，“去年一年中国企业在海外收购了很多足球俱乐部。如果说，收购有利于提升中国的足球水平，我觉得是好事。但是，情况是这样的吗？有很多企业，在中国的负债率已经很高了，再借一大笔钱去海外收购。有一些则在直接投资的包装下，转移资产。”

潘功胜此言是有的放矢的，据不完全统计，自2015年以来，我国资本海外收购足球俱乐部不下10起、投资总金额更是已高达逾400亿元人民币。

如此批量巨资砸向海外足球，究竟是钱多人傻，还是另有所图？我们初步核定一个投资溢价标准，就可以大致辨析这些出海资本的主要意图——— 如果收购溢价不高于同期收购标的市场参考价的30%，我们姑且认为其是“钱多人傻”式的投资行为，又或者可能存有心怀“振兴中国足球”的情怀，但是，如果其收购溢价高于同期收购标的市场参考价的30%、乃至更高，那么，其真正目的极可能不是“钱多人傻”，而是另有所图。

所图何为？

有两种可能性！其一，基于近两年欧洲资产处于价格洼地且人民币汇率仍存在一定的下行空间，出海资本与并购标的公司可能会签订双重协议，一是公开的透明协议，二是非公开的抽屉协议，透明协议所显示的超高溢价支出部分，很有可能通过不公开的抽屉协议让并购标的公司变相返还。通过这种海外并购的灰色操作法，出海资本的核心目的达到了，抽屉协议变相返还的投资款可以成功实现外汇套利。

上述出海资本的意图，尽管在合规层面可能存在一定的瑕疵，但是，其所带来的危害还不是最严重的。最值得担忧的是，部分企业的资本出海是纯粹的资产转移——— 其国内的主体公司负债率高企甚至严格意义上资不抵债，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关联公司以“海外直接投资”的名义，将资金转移到境外。这样一来，即使以后国内主体公司破产，也不影响其已经转移到境外的资产。

对资本出海的第一种可能性，我们极有必要严格核查，对收购溢价明显偏高的海外投资行为，应该及时问询，以抑制其“外汇套利”的差额空间。而针对资本出海的第二种可能性，则有必要严厉打击，首先，对非主体公司的海外直接投资应提高警惕，第一时间排查其与其他公司的股权关联性，其次，如果出海资本的关联公司，尤其是主体公司(以及实际控制人)的负债率严重高企，对此可以制订相对清晰的标准，以及时叫停这种虚假的、恶意的海外投资行为，并予以严厉处罚，以避免其将资产转移至海外而将高额负债留在国内。

客观而论，在我国经济早已迈过资本短缺阶段之后，为促进产业升级和品牌提升，针对我国企业的海外投资，政策层面整体上一直予以支持和鼓励。事实也是如此，在我国海外投资于2014年达到1230亿美元且位列全球第三大投资体(仅次于美国和日本)之后，近两年我国海外投资规模更是加速扩大，2016年我国企业海外投资规模高达2210亿美元且其中有51宗海外投资交易金额均超过10亿美元。

但是，在人民币汇率相对不稳定的一年多以来，部分转型不力、负债高企的企业，却屡屡以海外投资之名，念起了歪经、打起了坏主意，他们盘算着“金蝉脱壳”将资产转移到境外、将负债留在境内。针对这种鱼龙混杂的乱象，当下监管部门必须辨别清楚并细化相关标准，对于初衷为善且符合要求的出海资本，外汇管理部门该放行的还应及时放行、政策性银行该支持的还应支持，而对初衷不良且不符合要求的出海资本，相关监管部门则应及时严惩并将其扼杀在萌芽阶段。

资本出海，兹事体大，潘功胜对出海资本的敲打正合时宜。合规资本出海，有助于我国企业产业升级并扩大品牌影响力，非合规资本出海，则不仅会对人民币汇率稳定产生负面冲击，而且更会滋长我国金融业系统风险。

(作者系中国金融智库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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