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媒体报道，今年教师节当天，江西省铜鼓县宣布，当地普通高中今年起免收学费，“已交的全部退回”，此举经媒体报道后获网友称赞。对于实施此举的原因，包括铜鼓县在内的多地均认为，此举有利于“留住本地生源”。免学费一方面减轻了家庭的经济负担，另一方面还可以借此留住好生源，看起来是一举两得的好做法。

但笔者认为，依靠免收学费来留生源并非长久之计，在不改变区域教育质量面貌的前提下，只通过外在的教育手段既有可能就此引起免学费的区域竞争，一些财力尚未达到的区域可能会被卷入，也有可能导致区域教育部门将关注点偏离提高教育质量这个核心任务。在尝试免费教育的同时，其实还有更多更有价值的事情需要去思考和布局。

在高中教育免费情况下，教育部门可以对本地义务教育巩固率以及均衡发展等关键问题进行系统检视。高中教育免收学费早在2007年就开始在广东珠海进行探索，并陆续在各地推开，在国家层面只是承诺将继续加大高中教育投入力度，鼓励有条件的地区逐步推行高中教育免费。同时，国家有关部门一直在跟踪国际基础教育学制变革情况，加强义务教育年限研究，为学制变革和义务教育年限延长奠定基础。不纳入义务教育范畴的根本原因是我国巩固九年义务教育的任务依然十分艰巨。我国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时间还很短，基础还相对薄弱，区域间、城乡间、学校间义务教育发展的差距还很大。这些问题都需要较大投入和较长时期才能得以解决。

笔者认为，各地可以通过免费教育来探索高中学费的筹措来源和长效机制。近年来，为保障高中学校正常运转、化解学校债务，教育部等四部门曾联合印发了《高中阶段教育普及攻坚计划（2017—2020年）》，提出三项具体措施协调高中教育投入问题。通过建立合理的成本分摊机制，落实以财政投入为主、其他渠道筹措经费为辅的普通高中投入机制；通过完善财政投入机制，要求各地抓紧建立并完善生均拨款制度，以及合理确定学费标准，并严格学费标准调整程序，建立动态调整机制。高中教育免收学费从当前各地的探索来看，都是由当地财政投入承担，一旦这些地区财政出现困难，免费教育难以持续，那么高中免费教育将首当其冲，并将影响当地高中教育的健康发展。

高中教育免费之后的道路依然很长，《普通高中课程方案》（2017版）明确提出，普通高中教育是在义务教育基础上进一步提高国民素质、面向大众的基础教育，任务是促进学生全面而有个性的发展，要完善国家、地方和学校三级课程管理制度，切实加强对普通高中课程实施的领导和管理，注重发展课程在推动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中的作用。可见，高中发展的关键词是多样化，是体现学生个性和学校特色基础上的有质量的多样化。

如何持续提升质量是高中教育发展面临的核心问题，今年国务院办公厅出台的《关于新时代推进普通高中育人方式改革的指导意见》提出通过建立“一突出三综合”的全面培养体系，来破解高中育人难题。“一突出”是突出德育时代性。各地必须探索和坚持把立德树人融入思想道德教育、文化知识教育、社会实践教育各环节。“三综合”分别是强化综合素质培养、拓宽综合实践渠道、完善综合素质评价，改进科学文化教育，统筹课堂学习和课外实践，健全社会教育资源有效开发配置的政策体系，并把综合素质评价作为发展素质教育、转变育人方式的重要制度，强化其对促进学生全面发展的重要导向作用。

说到底，高中教育的发展关键不在于“免费”，而在于“公平”，重点不在于“留生源”，而在于“提质量”。通过全面培养体系的建立来推动多样化发展，通过多样化发展来探索有质量的均衡，进而体现教育公平的应有之义，才是高中教育未来的发展方向。（王凯）

（作者系北京教科院课程中心副主任、研究员）

《中国教育报》2019年09月25日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