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日报讯 记者 罗序文 通讯员 程和平 宋从峰
三月春暖花香,田野犁耙水响,泡种育秧拉开了春忙序幕。近日记者走进全国产粮大县监利,探访育秧工厂,发现了一些问题:该县育秧工厂今年已有一家破产,另有几家股东开始退出,以前每年增长10多家的势头不再;集中育秧以及机插秧占比,不到全县220万亩水稻的一半,更多农民选择手插秧,甚至退回到以前的撒播
技术是先进的,也得到部分农民认可,为何不能快速全面推进呢?
周祖清“走麦城”
周祖清是金草帽水稻种植专业合作社掌舵人,经营育秧工厂、农资店、烘干厂等,流转土地3000亩,为周边上万亩农田提供集中育秧、耕整机插等服务,成为监利育秧工厂的典型代表。
去年金草帽亏损119.2万元,亩均损失近400元,每亩收谷450公斤,远没达到盈亏平衡点的700公斤。
三弓村的种植大户朱怀燕,去年种280亩水稻,全家5口一年忙到头,最终只收获2万元。
周祖清认为失利主因在于去年内涝,但品种、水利设施、经营等方面的影响不可忽视。
集中育秧是水稻种植风险最大、最不赚钱的环节,相当于把其他农民育秧风险全部包揽在身。如果育秧工厂老板不能熟练掌握种子、气候等特点,育的秧不好,机插不了,就会失去农民信任。这就需要育秧工厂老板有足够专业技术,而目前监利育秧工厂的老板不少来非农领域,懂技术的不多。
监利县农业局局长贺章华介绍,全县45家育秧工厂经营情况,好中差的比例为4:3:3。记者调查得知,育秧工厂盈利的少。
福娃无奈退出
集中育秧没市场,育秧工厂就失去意义。
育秧工厂成立初衷是降低农民育秧劳动强度和风险。按理说,育秧工厂大有市场,为何农民不买账呢?
监利县农业局副局长李诗信认为,一方面是育秧技术、机插秧技术不过关,农民还要补蔸,影响了减轻劳动强度目的;另一方面是农田基本建设不能完全适应机械化耕作;今年越来越多的农户选择虾稻连作,虾稻田不适合机插。
更重要的是,粮价下跌挤压农民利润空间。
福娃集团副总经理方冰认为,受国际米价影响,国内米价下降,带动稻谷价格回落。而集中育秧、机插秧成本每亩260元,相比撒播要多出150多元,农民为节省成本,纷纷“回归”传统种植方式。
尽管方冰认为“育秧工厂是方向,是一种先进生产力”,但福娃毫不犹豫退出了这一领域。
市场引领生产
今年,周祖清与银真米业签订稻谷收购合同,前提是种植银真米业规定的品种。
渠道为王。米业掌握市场,知道哪个稻种出的米好卖。而育秧工厂及合作社的想法是,只要粮食能卖好价,其他都是浮云。
其实,监利县政府早在2014年就洞察到“卖粮难”会很快到来,希望全县米业来主导种植品种。“硕士农民”刘应文也较早发现育秧工厂弊端,指出当前我国粮食生产领域问题——“三高论”:农民高度分散,农田高度分割,收储高度混杂。
遗憾的是,政府的良好意愿没有落实,生产端的育秧工厂与销售端的米业未能形成共识。
好在,经历过痛楚,情况有所改观。
再福米业老板裴再福说,今年很多种植大户主动找上门来签订购销合同,承诺按照米厂提供的种、肥统一生产。“全县水稻品种100多个,不利于大米品牌建设。”裴再福说,只有种子统一,才能保证大米品质。
银真米业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大米,向周祖清提出每斤加4毛钱收购,并要求种植1万亩来保证产量。终端有保障了,无力经营如此大规模土地的周祖清,开始网络其他种植大户,由他统一种药肥,届时提价收购。如此,捆绑利益,构成利益共同体。
品牌醒来是关键
大米市场是一种刚需。裴再福认为,只要监利大米品质足够好,就能够夺回市场。
以前监利大米在南方市场销量很大,价格也卖得高。监利大米获得过“中国地理标志产品”称号。现在监利大米品质下降,市场逐渐萎缩。
“监利大米要想重振雄风,必须打造品牌。”采访中,这是监利全县米业老板们共同心声。
“打造品牌,必须实现生产端与销售端无缝对接。”李诗信认为,现在条件已成熟——生产端,种植技术高、面积大、水质好,能够产出好米;销售端,米业老板多,掌握渠道广,便于开拓市场。
政府也在积极推动。今年监利县一号文提出“获得驰名商标就奖励10万元”。这对全县育秧工厂和米业老板是激励。
遗憾的是,记者在调查中感到,监利涉农各方关注的重心还是在生产端,对市场端尤其是对品牌营销还关注不够。谈种植,行家里手到处有,说市场,相形见绌。这也是为什么监利大米获得“中国地理标志”称号后,那块牌匾静静躺在农业局两年多鲜有人知道的原因所在。
醒来吧,品牌!这是监利大米“诺亚方舟”中最后一块拼图。